第4章 依恋0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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向晚时分，外头依旧大雨如注。</p>

斑马线被雨水反复冲刷，一辆闪动暗橘色灯牌的出租车加速往前驶行。</p>

姜晚笙坐在后排，垂眸望向窗外，淅淅沥沥细雨声塞进听觉，她有些心不在焉。</p>

“小姑娘，你还好吧？”</p>

耳边一道提高分贝的男声拉她恍然回神。</p>

“嗯，师傅。”姜晚笙抬眼，“怎么了？”</p>

坐在前方的司机师傅是个热心肠，他透过后视镜看她：“我看你脸色不太好，是晕车了吧。”</p>

“下班点加上又是雨天，堵车是没有办法的事。还有几百米就到你的目的地了，你再忍忍。”</p>

闻言，姜晚笙露出个笑容：“好。”</p>

“谢谢师傅。”</p>

模棱不出错的态度，情绪像是被人手动拨淡了几分。</p>

事实上，她一整天都是这样的状态。</p>

入职的第一天，姜晚笙却根本没办法全心投入进工作。</p>

思绪总是无意识地飘忽到祁琛的那几句话上。</p>

含义其实很明显，他有未婚妻了。</p>

或许是大学时开始的恋情，磨合相处几年正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。又或者是门当户对的两个家庭，经由长辈间的撮合，最终定下婚约。</p>

总之，无论是一见钟情，还是日久生情。</p>

祁琛对这个女孩一定是心仪的。</p>

毕竟以姜晚笙对他的了解，不愿意的事，谁都没办法强迫他半点。</p>

至于那句“未婚妻跑了。”</p>

大概也就是两人闹了些矛盾，像筹备婚礼这样人生重要的节点时产生点摩擦，也是在所难免。</p>

这样分析下来。</p>

姜晚笙忽而觉得自己好似置身一场闹剧中，她回国，接手的第一份工作，竟然是亲手帮前任设计婚房。</p>

尴尬的身份，没法说破的关系。</p>

她不能确定，日后和祁琛或是他的女朋友沟通设计方案时，自己是否能够做到坦然面对或是云淡风轻。</p>

但不管怎样，都得尽全力。</p>

祁琛特意在签合同当天就提及这个话题，想来也是有这个原因。</p>

提醒她不要越界。</p>

在这点上，两人似乎达到了某种无端的默契。</p>

… …</p>

五分钟后，出租车在滨江君庭门口停下。</p>

小区进出都是豪车，保安穿着得体，每每识别车牌时还会恭敬地鞠躬以示欢迎业主回家。</p>

车窗偶有半摇下来的，里侧人的身形姿态都很悠闲自如。</p>

对比之下，没带雨伞并且拖着28寸行李箱匆匆往里小跑的姜晚笙，显得莫名有些突兀。</p>

也因此，保安在确认她入住信息时来回多看了几遍。</p>

耽误了半晌的时间。</p>

等她到新家时，整个人已然淋成落汤鸡。</p>

没顾得上细致看一圈这个房子，姜晚笙先去卸妆洗澡，浑身湿漉漉的很不好受。</p>

从浴室出来，放桌上的手机屏幕堆叠一堆信息和来电提示。</p>

刚想解锁查看，微信界面蓦地弹出一条视讯通话。</p>

姜晚笙按下接听键。</p>

下一秒，阮浠那张熟悉笑颜映入眼眸。</p>

“嘛呢，一直不接电话。”阮浠看清后声贝突然拔高，故意打趣，“豁！湿身诱惑！”</p>

姜晚笙无语，翻了个白眼，解释道：</p>

“淋雨了，刚洗完澡。”</p>

话毕，她顺带用指尖点开外放，手机扔一侧，腾出双手来将还在滴水的长发虚虚捋起。</p>

手腕缠两圈，挽成一个低马尾。</p>

零散的碎发垂在耳侧，露出皙白秀气的脖颈，她的脸颊在水汽晕染中透出点点粉嫩，有股被羽毛拥满的柔软感。</p>

“什么意思，这个死亡角度你还能这么好看。”</p>

阮浠清脆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，绷着脸，半开玩笑，“我嫉妒了！”</p>

“少贫，给我发那么多信息干嘛？”</p>

姜晚笙把手机拿起来，弯唇问道。</p>

“让你开门拿外卖。”</p>

“你不是才搬家嘛，给你点了一些日用品，外卖员放门口了。要不是今晚我爸安排的这个饭局推不掉，我就亲自去给你送了。”</p>

姜晚笙弯着眼眨了眨：“算你有良心。”</p>

“你怎么知道我还没买呢，原本想着明天周末出门采购来着，现在……”她边说边走到门口，打开门的瞬间，话音硬生生噎在喉咙里。</p>

看着面前地上七八个被装得满满当当的塑料袋，姜晚笙愣怔了好几秒，不可思议地看向屏幕。</p>

“你这叫…点了一些？”</p>

看起来，这架势倒像是把超市搬空了。</p>

很难想象这个外卖员是怎么在这种瓢泼雨天配送的这单，姜晚笙默默心疼他片刻。</p>

“你甚至——”</p>

姜晚笙半蹲下身子，拎起某个袋子里的一角，确认两秒后低呼，“还买了花瓶。”</p>

镜头对面的阮浠抛了个媚眼：“考虑得周全吧，有我这样的朋友你就偷着乐。”</p>

闻声，姜晚笙唇线泛出苦笑。</p>

“先别偷着乐，光把这些袋子抬回家就够我费劲的了。”</p>

“这……”考虑周全的阮浠显然没有考虑到这点，她摆摆手，大言不惭道，“慢慢搬呗。”</p>

“看你那弱不禁风的样子，正好锻炼锻炼。”</p>

这些东西摆在门口也不是个事。</p>

而且她这层还是一梯两户，虽然不知道对门邻居在不在家，但是万一挡到别人路总归是不太好的。</p>

思及此，姜晚笙将手机随手搁在鞋柜上，她甩甩腕骨，拎起其中一个袋子边角，准备往家里搬。</p>

屏息用力，袋子纹丝不动。</p>

……还是用拖的吧。</p>

姜晚笙好不容易拖回去一大袋，转眼看着面前还余留的好几大袋，头皮只觉得紧绷。</p>

她吸了两口气，悠悠道：“小浠，我谢谢你啊。”</p>

阮浠一点也没听出来她话里的另层意思，她正把视频界面缩小，翻看着各个群聊里的消息。</p>

突然注意到什么，她语气沾上些许兴奋。</p>

“你要真谢谢我，周日陪我去个酒局。”</p>

姜晚笙冷哼一声：“我猜猜。”</p>

“这局里不会有某个帅气男大弟弟吧。”</p>

这话一出，阮浠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两声，说：“哎呀，我就喜欢弟弟怎么了嘛。”</p>

“你陪我去，我给你安排三个，包你满意。</p>

“三个？不够吧，我要十个。”姜晚笙有意和阮浠玩笑。</p>

她刚想再多说几句，耳边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。</p>

抬眼看过去。</p>

“叮——”电梯门缓缓打开。</p>

清冽酒味混着冷戾淡淡烟草味，在狭小逼仄的空间内弥散开。</p>

姜晚笙对味道很敏感。</p>

酒醺气息扑鼻而来，她下意识地颤栗了几下睫羽。</p>

视线模糊一瞬，等再转而清晰时。</p>

她对上那双深邃、沾着些许微醺后迷离的眼神。</p>

祁琛懒懒倚靠在电梯边侧，眉眼没什么情绪地掀开，和她视线在空中交汇半秒不到的时间，他便先一步移开。</p>

而后不紧不慢地往外走。</p>

路过过道时脚步稍停，目光瞥下来，扫了一下地上大大小小的塑料袋。</p>

眼尾轻扬，微微半眯，脸色晦暗不明。</p>

姜晚笙整个人完全在状况外，笑容凝固在嘴角，化成一道略显僵硬的弧度。</p>

祁琛怎么会在这里？</p>

看起来他像是要往对面走，所以，她的新邻居是祁琛？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