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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西郊找林店东,果然还是上回的那袋瓜子,一上称,有八斤多,万云跟他磨了磨价格,就全都要了,还和林店东说,要是还有的话就给她留着。</p>
林店东也不问她为什么要那么多,能卖出去就最好,他也拿点抽头,自然答应:“好说好说!不过这东西不多,你也不必跑得那么勤,半个月来一趟就行。”</p>
万云点头,又要了点香料。</p>
在公交车站等车的时候,万云看到有好几个操外地口音的女人在说发了工资,要给孩子和男人买肉吃,就多看了几眼。</p>
回到家具厂筒子楼,又是一阵洗,把瓜子里的石头和小木块挑出来,竟有一小碗,也太粗糙了,这重量压得都有一两了!</p>
万云嘟囔了一下,但很快就忘了,她不想让自己记住这些不愉快的事。</p>
周长城回家时,带了好大一串干辣椒,是找魏嫂子要的,现在小云种的辣椒才出苗,还得要几个月才能吃上,他们两个无辣不欢,少不得这些调料。</p>
万云和周长城说:“我洗干净了瓜子,正晾着,要等明天扒了柴才能烧,咱们一大早的先去挑一担,我在家煮瓜子,你换个山头,再砍一担柴回来。”</p>
“东郊那边的村民把山看得紧,拾柴火还能勉强允许,咱们脸皮厚一点,当听不到他们抱怨就行,但要是拔竹笋采菌子的话,都得被留下。”</p>
其实有些更困难的地方,自家山头的的柴都是不给外人砍的,毕竟村里如今还是以烧柴禾为主,柴火就是村民的财产。</p>
周长城点头,从兜里掏出一块五毛钱,有一毛的有五毛的,都是今天在厂里卖瓜子得来的:“师父和两个师哥,我都送了一小包,其他的都卖了。”</p>
“行。”万云点过钱,放进周长城焊的铁盒子里,也把今天在西郊看到修铁路工人的家属说发工资的事情说了,“他们修铁路辛苦,卖力气干活儿,工钱也高,舍得花钱买吃的。我们做好瓜子后,到西郊卖给他们吧?”</p>
周长城想起上回去西郊看铺铁路的情状,印象并不好,皱眉,不愿意去。</p>
“你和那附近村里的人去,我就在上回我们坐下说话等你,”万云继续说,“等你卖完了,回到西郊找我,咱们就回家。”</p>
“我也不闲着,不是还有客车会停在西郊休息吗?我就在那儿卖剩下的。”</p>
周长城这才同意,还夸万云思想灵活:“那咱们挑个时间试试。”</p>
上班时间是不行的,只有等周长城休息的时候,才能两人一起过去。</p>
他现在更加不敢胡乱请假,每天都按时按点去上班,今天拿着瓜子请了一个人事科的科员吃,朝他打听临时工转正的事情。</p>
那科员跟周长城关系还可以,吐着瓜子壳说:“长城,没办法,你没看去年宋副主任的侄子进来,在医务室待了两年多,人都要长毛了,也还是个临时工,至今没转正吗?”</p>
“不是宋副主任没本事,是武厂长一刀切了,不论是走谁的关系进来的,临时工现在全都不许转正!”</p>
这两句话听得周长城心里哇凉哇凉的,难道一辈子都要背着临时工的身份吗?</p>
万云每天都想怎么出去赚钱,这瓜子就是她无意中倒腾出来的。</p>
前几日她说的去清理河道的事情,周长城和师父念叨了两句,师娘听说了,找了个中午吃饭的时间,特意过来问是不是过日子困难,没钱了,没钱的话她能拿点出来。</p>
李红莲的关心把周长城给说得脸色发红,尽管师娘没那个意思,但周长城就觉得难受,像是一个男人没本事养老婆养家,只能借钱度日,赶紧和师娘解释清楚,师娘这才回了家。</p>
再加上人事科的人说最近两年都没人可以再转正,周长城心头就更是加了一层焦虑,一整天都没什么心思在厂里待着。</p>
两个师哥出言安慰他:“现在就跟之前一样,没活儿就没活儿,我们好好上班,反正厂里也没有说要开除谁。”</p>
陆师哥最近也不敢请假出去做私活儿,保住岗位比出去赚快钱要来得重要,因此也是闲着厂里:“你就好好待着,武厂长本事大着呢,他还有从前的战友在省里做大官儿,通通路子,怎么着都能给我们继续发工资,也不会胡乱开除人的。”</p>
“而且你还是师父带出来的徒弟,如果能考级,也是高级别的技工了,武厂长这人最惜才,开也不会先开你,长城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。”</p>
听了大师哥的话,周长城的那颗扑通乱跳的心才稍微安定一些,是,他学了师父至少九成的手艺,谁也挑不出他干活儿的毛病。</p>
不过说到河工的事,陆师哥也说,别让弟妹去,那活儿太苦了,不是女人干的。</p>
周长城的脸又烫了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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