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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为取命,一为保命。</p>

萧元康也并未因女儿是一介女流便放松教习条件,二人每日须鸡鸣而起,日落而息,整日在练武场上练习。</p>

以至于她都要埋怨爹爹不通人情,把她当手下的士兵了。</p>

不过,日复一日的相处中,她发现陆廷渊也并非不可接近。</p>

只是他天资聪颖,过目不忘,况且男子在力量与速度方面,本就有天生的优势,同他在一处练习真的好有压力。</p>

虽然她没妄想能超过他,但他箭术已经能十发十中了,她还停留在只能勉力挽弓的阶段,未免生出些挫败之感。</p>

爹爹也没那么多时间,将功夫都耗在他俩身上,他还要操练士兵,处理公务,亲自指导他们的时候有限。</p>

大多数时候,他二人都是在演武场各自默默练习。</p>

后来,他实在看不下去了,见她挽弓的出力姿势不对,便上前纠正了一下。</p>

投我以木桃,报之以琼瑶。</p>

起先只是口头纠正,奈何小姑娘今日给他送糕饼,明日给他送凉饮,渐渐地,他也习惯了同她在一处吃饭,听她天南地北闲聊。</p>

她爱笑,总是无忧无虑的,让人很想守护这份美好。</p>

后来两人熟悉起来,他便直接手把手教她该如何挽弓瞄准目标,策马时该如何自如地控制缰绳。</p>

有节度使父亲教习理论在前,又有这位“热心肠”的殿下手把手教习实际操作在后,她的骑术与箭术都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。</p>

他们曾一起骑马偷跑出营地,在广阔的原野间尽情驰骋;也曾一起越过山丘,淌过溪水,看尽朝霞与落日。</p>

那时候,他们是如此自由且纯粹,仿佛天地间刚展翅的鸟儿,尽情探索着属于自己的天空。</p>

偷跑出营地自是要受罚的,等到被追究起来时,那道娇小的身影却义无反顾地挡在他身前。</p>

“爹爹要罚就罚我好了,是女儿缠着殿下非要出去,殿下是被女儿缠得没办法才勉强应下的……”</p>

在他十五年的生命里,他是头一次被人如此维护、如此偏袒。</p>

在陆廷渊眼中,他比她长两岁,刚开始的确是将她当邻家妹妹看待的。</p>

她美丽却也脆弱,同她出去他总是会不由自主地默默保护她。</p>

她虽母亲早亡,父亲又忙于公务,但外祖母一家一直对她疼爱有加,她是在充满爱的环境中长大的。</p>

同他是很不同的。</p>

他虽有母亲却对他冷淡疏离,虽有父亲却视他如无物,总是忽视他,甚至打压他。</p>

皇家无亲情。</p>

巍峨的宫门内,他只是父亲的臣子,一个打压外戚的靶子,母亲是从犯,是父亲曾屈服于权势的不堪往事的见证者。</p>

他们都各自忠于自己的姓氏,却从没想过,夹在其中的他要如何立足。</p>

既不能亲近母亲,也不被父亲所喜。从降生那一刻起,就成为这座皇城里勾心斗角的牺牲品。</p>

这不公平。</p>

他暗暗发誓,要凭自己的双手,拿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。</p>

他要让这座皇城匍匐在他的脚下。</p>

于是他来了西州,旁人只道是他不被皇帝所喜,所以被调离出京,实则正如他意。</p>

来西州后,他韬光养晦,养精蓄锐,暗暗谋划着自己的立储之路。</p>

也因此与她相识。</p>

在往后无数个不成眠的夜里,他曾无数次梦到与她初见时的场景。</p>

少女那双剪水般的眸子一次次地望过来。</p>

惊慌的,不知所措的,却将他死死网罗住的眼神。</p>

他想伸手去触碰。下一瞬,却突然置身人海。</p>

举目四望,茫茫天地间,却再寻不到那样一双眼睛。</p>

再后来,萧妤父兄皆亡,他眼中的这朵娇花便肉眼可见地开始枯萎。</p>

那时候,他已经分不清那爱花之心是出于一种怜悯,亦或是责任,还是其他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。</p>

也许从她挡在他身前的那一刻开始,有什么东西就已经悄悄变了。</p>

被召回京的路上,他暗暗下了一个决定。</p>

阿妤,你父兄不在了,从今往后,就让我来给你全部的荣耀。</p>

无论万里层云,亦或是万丈深渊,雏鹰日渐丰满的羽翼之下,将会永远有一片荫凉,留给那只偏爱他的小鹿。</p>

-</p>

回忆恰如春草,更行更远还生。</p>

姜澂鱼收回思绪,她看了眼旁边的姜问筠,问道:</p>

“阿兄,你给我找的师傅呢,怎么不见人影?”</p>

姜问筠笑得一脸讳莫如深,“你随我来就知道了。”</p>

说着便率先奔向旁边的靶场,姜澂鱼紧随其后。</p>

她的骑术,是在西州广阔的原野中驰骋出来的,她的箭术,是父亲和那人手把手教导出来的,她的马上过疆场,她的箭取过首级。</p>

她想请师傅,并不是真的要学什么,而是给“姜澂鱼”掌握这些技能的过程和理由。</p>

到了靶场,二人同时勒缰,翻身下马。</p>

靶场上,一人背着身,正在检查弓弦。</p>

待他转过身来,姜澂鱼神情一诧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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