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二章 最后一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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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当然本官在此再立个承诺，只要大伙继续保持这种干劲，等到我军打退女真人，再创佳绩后，到时候人人有赏！还是重赏！赏现在一个月的工钱！是工钱之外额外的赏银！”</p>

“好啊好啊！”</p>

“高大人的话，我们信得过！”听了高耀晋的话，不管是之前认识他的匠户，还是新来的那些匠户，人人都是大声欢呼的！</p>

甚至这些匠户确实是变了，就连在兴奋欢呼的时候，每个匠户手上的活计却都不停的……什么都能停，手上的活计却不能停！</p>

因为太深奥的道理他们听不懂，但是打了一个大胜仗，干死了那么多女真人，保住了沈阳城，那个他们还是听得懂的，也知道自己的劳动有了意义！所以那还能停吗？只有干的更快的！</p>

而高耀晋在讲话的时候，也注意到了这一点，看见这些匠户如此抓紧时间干活，比给自己家干活还要卖力，甚至就算回应他讲话的时候手中都不停的，高耀晋的眼睛就是悄悄湿润了呀……</p>

这就是大伙心往一块想，劲往一处使，二十万人齐心协力保卫沈阳城了呀！</p>

然后高耀晋又专门看了一下，发现他当初摆放激励银子的那张四方桌还在，甚至这会儿依然有白花花的银子放在那里的！就是这么的直白！</p>

正所谓萧规曹随，这个高耀晋当初不得已的举动，总兵府的那二个文书却没有丝毫改动！甚至连工钱发放的具体规则都不做改动！全部照搬！</p>

显然那二个文书来之前已经得到过告诫，他们只管负责生产，其他的什么都不准改！</p>

于是高耀晋就是欣慰的了解到，匠户们的工食银子还是每天日结，也没有丝毫克扣，更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本色折色的，变着法的盘剥……</p>

所以在这样的激励下，乃至是物质激励和精神激励的双重激励下，这些匠户都是干劲十足的……因为这样干活，爽！</p>

所以在检查一遍后，发现一切都还是沿用当初他制定的那套工艺流程，包括在检查生产出来的火药成品后，发现质量还是一如既往的稳定。</p>

连其中颗粒火药的比例都没有减少后，高耀晋就真正放心了。并且也非常满意……</p>

这就是心往一块想，劲往一处使了，既然火药作坊给了他一个意料之外的惊喜，产量都能做到这么高的！</p>

那就算已经放出去的那个小花招，骗不过老奴，明天立即发动大战的话，如此多的火药，也足够大打一场了吧……</p>

于是等到临走的时候，高耀晋对阿福交代道：“你还是继续代替我坐镇这里，以沈阳城的形势来看，结果最迟这一二天就能见分晓了，所以你这几天一定不能松懈，站好这最后一班岗。”</p>

“少爷我懂的，另外你也一切小心——”阿福就是连连点头道。</p>

这样两人依依惜别后，高耀晋离开了火药作坊后，按照既定目标，下一站就开始视察卫所军的生活（班军）。</p>

没错，在这场大战中，将近五六万各地征发而来的卫所军，虽然战力很弱，在这场大战中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。</p>

但他们却同样是沈阳城的基石，是沈阳城不可或缺的一部分，所以也要对他们多加关心的。</p>

另外高耀晋也要看看，他之前的一些改善班军待遇的提议，有没有得到执行。</p>

高耀晋的第一站，当然是来到了他的大本营，沈阳中卫他所下辖的那个总旗的。这也是他的基本力量！一旦发生最坏的事情，保命就要靠他们了！</p>

而等到赶到之后，看过之后高耀晋还是相当满意的，就这么短短的几天功夫，他的那些部下，脸色都好看了不少，甚至有些体质特殊的，脸上都有那么一丝红光了！这和之前一阵风吹过就要倒的模样完全不同了！当然这也可以理解，现在他们的待遇，等同于那些最精锐的家丁，吃得好喝得好，身体得到滋养了，精气神当然就不一样了！</p>

而这些卫所军看见了高耀晋之后，更是不用说的……全部呼啦一下跪倒，大礼参拜！全部下跪磕头的！那和以前看见就当没看到，该干嘛干嘛完全不同的——天差地远！</p>

因为他们全都明白，对他们这么好的，除了他们的亲生父母之外，就再没有对他们这么好的人了！真的拿他们当自己人看！所以那还能不感激的吗？恭迎大人归来！</p>

对于他的这支基本力量，高耀晋还是很重视的，并且也不担心他们受欺负，有过他之前在军储仓闹过一场的经历，想必没有不开眼的，敢再对这里下手了。</p>

于是这样把五间大通铺都走了一遍，又了解一番，果然得知他不在的时候，没受到任何欺负时，高耀晋也就放心了。</p>

视察过这支基本部队，接着高耀晋又来到附近的几个卫所，挑了几个基层地点走访了一下。</p>

而走访的结果还算满意，在上次闹过军储仓，为了粮米的事情打抱不平之后，现在不仅是本卫所的粮米发放，包括其他卫所的粮米发放，都有了明显改善！</p>

因为他个人的力量有限，哪怕闹了一场也只影响了少数人。</p>

不过随后他就向贺世贤反映过了，然后粮米这种影响巨大的制度，身为贺世贤都不敢随意改动，但是减少贪污克扣还是可以做到的。</p>

所以贺世贤前几天就派出了一支由守备带队，并配备镇抚官的督察队（专门负责军纪的军官）。</p>

下到各个卫所巡视过了，凡是发现有克扣卫所军粮米，在其中做手脚的情况，一律就地免职！情节恶劣的还要下大狱问责。如此巡视一番后，情况就有了明显改善！</p>

包括这个月本身因为大战将起，又多发了半个月的粮米，所以总的来说卫所军这个月的待遇，是这几年来最好的一次，一家老小总算是能吃饱饭了。</p>

再加上如今守城看到了希望，所以总体上卫所军的精神面貌还是不错的……有那么一点点军人的样子了。</p>

嗯，这样还行！高耀晋这样走访了一圈后，就是如此想道，不过就在他感觉满意，刚准备离开的时候，忽然从身边一个卫所军住的营房里，闻到了一股庙里烧香的味道。</p>

“咦？这里难道有人阵亡了吗？”高耀晋就是奇怪地问一个陪同而来的试百户，毕竟在他想来，上次大捷中虽然有十几人战死，可那都是家丁或者是营兵，好像没听说有卫所军战死的。</p>

“呃，我去看看——”这个试百户就连忙进去看了一下。</p>

而等到出来之后，这个试百户已经是感慨的道：“回大人，没有人战死，只是兄弟们在听说大捷之后，心中欢喜，自行祭奠一番罢了——”</p>

哦，高耀晋就感到有些好奇了，于是他就饶有兴趣的走了进去，然后就看见在一间大通铺的角落里，正高高供奉着一块牌位——上面写着刘綎刘老将军千古！</p>

原来是在祭奠他呀！一时间高耀晋都有些感慨了……</p>

而这时大通铺里的五六个卫所军，看见这位上官脸上带笑的很是和气，所以还没等他询问，就有人拉过来旁边一个少了一条胳膊的卫所军，开始做起了介绍。</p>

原来就是此人在祭奠刘綎，还是刘老将军以前的一个亲信家丁。</p>

只可惜在那场萨尔浒大战中，刘老将军当场战死，这个家丁就算侥幸活了下来，也少了一条胳膊，所以如今以残疾之身，只能在卫所里栖身了。</p>

不过就算都如此落魄了，这个刘綎的亲信家丁也一直念着老将军的好，并且他知道刘老将军没有后人，所以可能都没有祭祀他的香火。</p>

因为刘綎本身没有儿子，然后老将军的义子刘招孙，在那一战中也随同老将军一同战死。</p>

所以在今天这种大好日子，他就特意去买了二炷香给老将军敬上！</p>

如果老将军英灵还在的话，知道这个大好消息后，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吧……王师北定中原日，家祭无忘告乃翁！眼下虽然没能做到这一步，但是已经向女真人讨回了一些利息！</p>

“好！很好！难得你有如此忠义之心！”高耀晋听完之后就很是感动，这就是老将军英烈虽去，英名永存啊！刘老将军虽然已经走了，却依然活在很多人的心中！他的英雄事迹更不会被人们所遗忘！</p>

于是高耀晋问他要了一束香之后，也恭恭敬敬的给老将军上了香，并当场下跪祭拜的！</p>

然后在临走的时候，还留下了身上所有的二两多银子，嘱咐他以后有机会，多买一些瓜果祭品，代他多给老将军烧几次香的——特别是接下来能打一场大胜仗的话。</p>

而等到高耀晋离开了此处卫所之后，心情依然无法平静，当然他也知道，对于这些为了民族，为了国家而壮烈牺牲的英烈们，总兵府已经准备了一场更大规模的祭祀！</p>

只要在接下来的大决战中，能够挡住奴兵的攻势，甚至是稍有斩获的话，到时候就会在社稷坛里隆重祭祀一番……</p>

对这三年以来战死在老奴手里的英烈们，对这三年以来战死在老奴手里，光是守备以上的官将就高达六百余人的诸多英烈们，全部祭祀一番！</p>

到时候英灵有知，会告诉他们这一大好消息！会用侵略者的首级，来好好祭奠他们的——乾坤扶正气，神伤雨夜，好凭血债索辽东！</p>

做好这些后，接着高耀晋就准备返回总兵府了。</p>

当然在返回的途中，他还特意挑了几个重点地段，像什么存放军器的仓库啊，存放粮草的仓库啊，乃至几处城墙重要地带，都一一走到，测试一下官兵的警惕性。</p>

然后发现还不错，不论是哪个地方，都有数队明军日夜不停的巡逻。</p>

甚至看到这个巡逻力度后，高耀晋还亲身试验了一下，他就让跟随自己的两个亲卫，装作是那种闲散人等的模样，反正脱了军服后，就这样鬼鬼祟祟的去靠近一段重要城墙。</p>

然后还没等靠近呢，就已经被巡逻的明军给喝止了！甚至这队明军中还分出了人手，上前盘问他们，问他们有没有什么能证明身份的腰牌，鉴别他们是不是女真人的奸细。</p>

很好，看见有这种警惕性，高耀晋感到十分满意，看来他这些日子的努力没有白费，整个沈阳城的警惕心都提升了很多！就像那只浑身带刺的刺猬！</p>

而老奴想要破开这样严密设防的沈阳城……那只能是在做梦吧……</p>

当然，此时已经大败退走的奴兵们，并没有甘心，反而更加激起了他们的凶性……接下来的大决战，已经近在眼前！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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