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章 人心涣散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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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一章 人心涣散！</p>

接下来纵马疾奔的高耀晋，很快就来到了总兵府。</p>

等他来到之后，守门的两个总兵府家丁前两天才见过高耀晋的，所以都无需盘问，其中一人进去禀报之后，高耀晋很快就获得了贺世贤的召见。</p>

可是等到高耀晋快步走进总兵府之后，却发现女真人来犯的这股妖风，这股异族来犯、生灵涂炭的妖风，连堂堂总兵府都受到了影响！</p>

就好比他在赶往议事厅的路上，就听见前方一个长廊的拐角处，传来了阵阵凄厉的叫喊声！同时还伴有木棍击打人体发出的沉闷“噗噗！”声。咦？这又是怎么回事？难道堂堂总兵府内也有人在动粗？</p>

因为这是前往议事厅的必经之路，诧异之下高耀晋就循声走了过去……</p>

然后他就发现在议事厅前方的空地上，正披头散发的跪着两员武将！被人摁在地上，一下一下用鹅卵粗的军棍狠命的抽打！</p>

这两员武将的年纪都在四十开外，身材魁梧，并且二人能够跪在这里受罚，显然品级还不低！</p>

只是两人此时的形象就很有点凄惨了……披头散发的不说，就连身上的盔甲都给扒掉了！月白色的小衣更是被打成了碎布片，就这样近乎赤着上身，被人用军棍狠命抽打！</p>

并且动手行刑的还不是别人……正是沈阳七万明军最高指挥官——正二品都督佥事，总兵官贺世贤！咦？这是唱的哪一出啊……高耀晋见状就连忙走过去，行了一个礼道：“总兵大人，这是怎么回事啊？”</p>

也难怪高耀晋疑惑，要知道现在已经是大战前夕，再过四天时间沈阳之战就要开始了！</p>

可在这种争分夺秒之际，身为七万明军最高统帅，放着其他事情不做，却还有时间责罚大将的？并且还是战前责罚大将？这怎么看感觉都有些不妥啊……</p>

“高家小子你来了正好，看我怎么打不死这二个驴球子！”</p>

而贺世贤见他来了，却是更来劲了。不过看来他都打得有些疲累了，所以说完后就从身后侍立的亲兵手里取过了一壶酒，一仰头喝了个精光后。</p>

这才恨恨的道：“气死本镇了！这女真人的鸟八旗还没到沈阳呢！这二个驴球子已经被吓破了胆！甚至连手下都约束不住了！”听他这样怒气冲冲的讲了一遍后，高耀晋才明白是怎么回事……</p>

原来随着后金大军日益逼近，包括派出侦察的明军夜不收都传回明确情报——确定女真人几天内就会兵临沈阳，一场大战已经迫在眉睫！</p>

可就在这种关键时刻，城里的七万守军却出现了意外——居然有明军开始逃亡了！并且听贺世贤所说，还不是零星一个二个的逃亡！而是以百户千户作为单位，成百上千的大批逃亡！</p>

甚至按照贺世贤的说法，他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，知道以如今女真人的无敌嚣张，开战三年以来纵横整个辽东！没有任何一座明军重镇能够抵挡他们的情况下，他也知道守军的压力很大。</p>

所以在这种双方实力相差悬殊的情况下，如果只是一个二个的零星逃亡，他也就眼开眼闭了。</p>

可问题是现在逃的也太不像话了！就像被他责罚的这两个武将，一个是堂堂游击将军！另一个也只是仅差了一级的守备！都算得上七万明军中的中高级武将！每人手下都有二三千班军、数百战兵的。</p>

可问题是单单昨天一天，在派出侦察的夜不收传回明确情报后，这二人手下的班军就出现了大批逃亡！</p>

甚至因为逃亡的规模太大了，一晚上都开溜了数千人，和把守城门的明军发生了冲突，都掩盖不住了！被军中掌管军纪的镇抚官上报后，贺世贤才知晓此事的。</p>

所以也难怪他如此震怒了……这大战还没打响呢，就已经逃成这幅模样了！这要是再不严加管束，到时候都逃光了那还打个屁啊！难道就靠他一个光杆司令去抵挡六万后金军么？</p>

毕竟贺世贤再如何勇而寡谋，也知道此事不加以约束的后果……如果不能刹住这股歪风，进而影响到那些原本还能坚守的明军，那就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！甚至沈阳危矣！</p>

只是等到弄明白事情原委后，高耀晋心里却是莫名的涌上了一阵悲哀……</p>

这就是如今大明的现状吗？先不说贺世贤的处置是否妥当，单单这还没看见敌人的影子就撒腿逃跑，这是一名军人应有的态度吗？</p>

就连最应该保卫这个国家的军人，都已经丧失了斗志！这个仗还怎么打呢？</p>

至于这些班军逃亡的深层次原因，高耀晋已经不愿意去深究，当然也不是现在的他所能深究的！</p>

这和匠户制度一样，都是历史遗留问题！并且这些问题经过一二百年的发酵，拖到现在更是成了老大难问题！</p>

可问题就是这种老大难问题，现在都影响到了这次大战！甚至一个处置不妥，都会直接导致这场大战不战而败的！想想看，本来就敌强我弱，人心慌慌了，这再逃跑一批！影响一批！大家都做鸟兽散了，还拿什么来守沈阳城呢？</p>

难道就靠沈阳城内的老百姓，指望那些老弱妇孺来守沈阳城吗？指望他们来抵挡女真人的大军？</p>

所以高耀晋知道，这个问题必须要加以解决了！</p>

当然他也知道，像贺世贤这种简单粗暴的处置方式同样不可取……肉体惩罚是解决不了思想上的问题的。</p>

因为班军逃亡从根本上来说，就是一个思想悲观，导致守城信心不足的问题。</p>

所以这个问题不从思想源头上加以解决的话，只怕今天体罚完了这两员大将，明天逃亡依然会源源不断的发生。</p>

只是，那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呢？在这种危急时刻，能有什么立竿见影的解决办法吗？高耀晋开始思索起来，尽管他也知道，要解决这种历史疑难杂症，并不容易。</p>

“大人还请息怒啊——”这时又有几名游击将军和一名参将赶来了，见了二人的凄惨模样都是下跪求情的……就算这二人御下不严，可也不能看着把人给活活打死吧……</p>

毕竟这样的情况，每人手下或多或少都有存在，那是不是今天把这二人打死了，明天就轮到把他们给打死了？</p>

“你们都别劝我！我今天非得打死这二个王八羔子不可！”</p>

不料贺世贤却是根本不听劝的，再加上喝了酒之后，手中的军棍那是挥舞的更加虎虎生风了！因为只有这样，才能把心中的那股邪火发泄出来！</p>

毕竟又有谁知道，为了主导沈阳防御，为了抵抗这次女真人入侵，他又承受了多少压力呢？而被他这样一番行刑，那二员武将差点都没昏过去，贺世贤那是什么力气！高耀晋见了就是眉头一皱，办法可以稍后再想，现在必须站出来说两句了！</p>

不然的话，他看看两个牛眼都已经涨红的贺世贤，这要是再不加以阻止的话，这两员武将真的会被活活打死的！并且就算把人打死了，就能解决逃亡问题了吗？恐怕并非如此。</p>

而这时那几位武将规劝无效后，只能无奈的站了起来，虽然他们这时才看清，一个小小的总旗官，怎么会出现在总兵府里的？</p>

不过既然他们劝不了贺世贤，现在看着似乎高耀晋和贺世贤还比较亲近，所以也只能向高耀晋递来求援的眼神了……看看高耀晋有没有办法了。</p>

而高耀晋呢，此时已经想出了办法，他就是连忙道：“启禀总兵大人，卑职有下情容禀——”“怎么？你也要替这两个混蛋求情？”贺世贤就是眼神不善的看向了他。</p>

“非也非也！”高耀晋却是神情自若的道：“卑职岂敢质疑总兵大人的决定！卑职只是要告知大人，改良式火药已经做成了——”</p>

面对正在气头上的贺世贤，高耀晋怎么会傻乎乎的直接求情呢？那样只会火上浇油！他而是来了个声东击西，先转移贺世贤的注意力。</p>

果然，听见这个他非常重视的事情，贺世贤果然就放下了手中的军棍，惊讶的看着高耀晋道：“好小子，你不是才去了一天么？就已经做成了？你不会是和这两个驴球子一样，都是诓骗本镇的吧？”</p>

贺世贤虽然情绪已近失控，可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，而且像他这种从军一辈子的大将，对于军器局是什么德行那是非常清楚的。所以正因为如此，才会只感觉此事不可思议了……</p>

而高耀晋听了就是一笑，不过还没等他说出具体实情呢，这时那位刚刚领走了火药的贺海平贺千总，已经从内丁营返回复命了。</p>

所以他听见贺世贤问到此事，这位内丁千总就是眼神复杂的看了高耀晋一眼后，然后上前禀报道：“启禀总兵大人，高总旗所言不虚，他确实已经做出来了！并且还做得很好。”</p>

“卑职就在刚才，已经在火药作坊提到了三百斤改良式火药！并且交付给内丁营试用之后，效果也很好——和当日试验结果别无二致。并且最重要的是，这么高的产量，还仅仅只是小半天的产量。”</p>

“什么？好小子有你的！本镇果然没看错你！”而贺世贤听了之后那真是又惊又喜啊！甚至接下来都是开心的哈哈大笑啊！那原本因为暴怒而变得扭曲的脸上，都是重新恢复了自然呀……</p>

什么叫做及时雨？这就叫做及时雨！这种意想不到的好消息，这种在危急时刻到来的好消息，对于当下的严峻形势来说，那就帮助太大了呀！</p>

甚至对于稳定军心都有大用！什么叫做久旱逢甘露，不外如是。</p>

所以贺世贤听闻之后，再看看那二个都已经被打得差点昏迷，可依旧跪在那里一动不敢动的二员武将，心中更是感慨万分：“哎——要是这些混蛋都能像你这样能干，本镇那该少操多少心！”</p>

这句话高耀晋就不敢接口了——这个时候居功是要惹人恨的！</p>

不过看看贺世贤此刻怒气消散了不少，好感度爆棚，高耀晋就是先提及了他此次前来的用意……也就是先申请一些银两的支持，寻求物资支援来了。至于求情的事情，还可以再放一放。</p>

听见高耀晋申请拨下一些银两来激励匠户，以便更好的生产改良式火药，贺世贤那是想都不想的就答应了。甚至他在欢喜之下，还大手一挥直接授予了高耀晋特殊权限——也就是以后高耀晋但凡有银子方面的需要，三百两之内不必向他禀报！凭他高耀晋刷这张脸，就可以直接到总兵府账房支取！</p>

而这个支持力度就很大了。要知道总兵府之所以具有权威，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掌握了俸禄的发放——沈阳城七万明军的俸禄都要经过总兵府点头批准，才能发放的。</p>

并且任何支出只要超过五百两，必须报由他知晓，得到他本人批准后才能发放的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