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 走马上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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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 走马上任</p>

沈阳中卫军营，前往军器局的路上。</p>

高耀晋收下了战马之后，现场气氛很是不错，然后一路上行人稀少，闲来无事，高耀晋干脆主动和这位内丁千总唠起嗑来，好摸清他的用意。</p>

然后两人聊了没一会，这位贺世贤的亲信家丁统领果然就暴露了其用意。</p>

在两人骑马而行，和那四个随行家丁，包括阿福都拉开了一些距离之后，贺海平这才看似随意的道：“老实说直到今天，本官也恍如在梦中啊！”</p>

“高大人实在是我大明少有的奇才！以弱冠之年就能作出那等国之利器的！所以眼下正好有空，高大人能否将其中制作诀窍告知一二呀——”</p>

哦，原来是想知道这个？而且看这架势，应该还是背着贺世贤前来打听的？</p>

高耀晋就是微微点头，只是细想起来又觉得奇怪，这位的身份应该是贺世贤的绝对亲信，都被赐姓贺的……所以背着贺世贤打听有些奇怪呀！</p>

高耀晋这样想着，口中却是呵呵笑道：“既然是大人询问，下官不敢相瞒，只是此中诀窍看似简单，没有足够时间却是说不清楚的，并且此时匆忙，所以还是等以后有了充足的时间，卑职再原原本本的告知吧。”</p>

至于到什么时候才算有了充足的时间，自然是高耀晋说了算的。</p>

“哦，是这样啊——”听见高耀晋这番既像是应允，又像是推脱的话，这位内丁千总脸色就是微微一变……感觉这个小娃娃还挺难对付的嘛！处事很是滑溜。</p>

不过这位贺千总的养气功夫不错，脸色马上就恢复如初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。至于他心里有没有给高耀晋记上一笔小本本，那就不得而知了。</p>

咦，有可能得罪人了呢！见了他的模样高耀晋就是心中暗道，不过他觉得自己这么做还是对的，小心无大错。</p>

别看他在这里打马虎眼，其实改良式火药的技术并不复杂，甚至关键处几句话就能说清楚。</p>

可就是这种窗户纸一点就破的技术，说得不客气些却关系到整个沈阳城的命运！乃至关系到整个辽东的命运！所以再如何小心谨慎都不会错的。</p>

倒是眼前这位内丁千总，贺世贤身边炙手可热的人物，热衷打探此事的动机又是什么呢？</p>

毕竟火药不比其他，在这个时代属于朝廷专营之物，所以就算得了配方也无法商业化，从中牟利吧……所以这样想着，高耀晋就是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……</p>

接下来既然话不投机，两人也就不再交流，一路闷头赶路之下，很快就来到了军器局。</p>

军器局高耀晋并不陌生，之前获取火药原料的时候来过一次。并且军器局因为非常重要，门口有兵丁把守，平时都是非常清静的。</p>

不过现在又有不同，等到他们到来之后，显然此地主事者已经得到了通知。此时已有军器局的最高主官——一个军器局大使，领着二个军器局副使，还有七八个小吏，站在门口迎接他们的。</p>

虽然在这种寒冷的天气里等人是件苦差事，却很符合大明官场的那一套礼仪的……恭迎上官嘛。不料这位内丁千总见了之后却忽然爆发了！</p>

他刚一赶到，就从战马上“嗖”的一声跳了下来，对着为首的那位军器局大使开始大骂起来：“混账东西！”</p>

“眼下沈阳城危在旦夕！尔等身为军器局主事人，不好好督造军器，却在这里搞迎来送往的这一套！这不是乱弹琴么！简直就是渎职！犯罪！”</p>

“什么？”这突如其来的邪火都把那位军器局大使给弄懵了……感情我敬重你，特意等在这里迎接你还做错了？</p>

并且现在这么早，还根本没到军器局开工的时候呢，完全不影响工作的，可就算这样了还讨了一顿骂？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的混账东西？</p>

不过就算受了冤枉，因为双方身份差距悬殊，这位正九品军器局大使即使憋了一肚子气也不敢分辨，只能这样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一声不吭，任凭对方破口大骂。</p>

而贺海平用手戳着他的鼻子，像训孙子似的狠狠骂了他一通之后，感觉气消了些，这才从怀里掏出了一份总兵府签发的公文，扔在了这位军器局大使的身上——</p>

上面写着从即日起，军器局的一切火药生产相关事务，全权交由高耀晋负责——落款则是贺世贤鲜红的总兵府大印。</p>

“下官领命——”这位军器局大使即使脸都被骂的发绿了，和身上穿的绿袍官衣颜色有的一拼，可还是只能规规矩矩接过公文，跪地领命的。</p>

还是那句话，虽然说军器局隶属于工部，总兵府隶属于兵部，二者分属不同系统，总兵府管不到他的头上。不过现在沈阳城情况特殊，已经开始执行战时体制，总兵府全权负责沈阳城一切事务！</p>

所以在这种大势之下，这位军器局大使也只能无奈认命了，尽管他心中已经把贺海平骂了一万遍呀一万遍。</p>

而这位贺千总呢，看见任务完成了，把高耀晋送到军器局上任，刚才受的一口恶气也出了，他这才哼了一声，转身离去。</p>

不过在离开之前，他却是意味深长的看了高耀晋一眼，仿佛在说那我等着你来告知火药的诀窍哦。</p>

而等到他前脚刚走，那位军器局大使就炸了，跳着脚大骂道：“我呸，什么玩意儿？”</p>

“你个王八蛋不就是靠着溜须拍马，专门给贺总镇踅摸好酒进贡给他，才爬上这个位置的么？今天倒教训起我来了？无耻小人！”</p>

这位刚才还一句不敢还嘴的军器局大使，此刻是大骂特骂的！甚至看他骂的酣畅淋漓的样子，还没有多少顾忌之色的！</p>

还是那句话，现在只是特殊时期，他才不得不服从总兵府的管辖，连带着要受贺海平的气。</p>

而只要过了这段特殊时期，他就又可以恢复‘自由身’了，完全可以不再鸟他。</p>

这样对着贺海平离去的方向大骂了一通之后，感觉心中舒服了些，这位军器局大使这才转过脸来，上下打量了一下高耀晋后，换上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。</p>

淡淡道：“这位大人，既然有总兵府的行文，那就跟我来吧——”</p>

而高耀晋听了他这种口吻，不禁一皱眉，却没有多说什么……心道不愧是分属二个系统的吗？哪怕有了总兵府的行文，自己还是实授总旗，都能摆出这副姿态吗？暗中隐含戒备？</p>

因为对方这么做很明显有些下马威的意思，估计这位军器局大使不知道他的真正用意，大概还以为他是来夺权的。</p>

当然高耀晋不会纠结于对方的无礼。因为他很清楚——他不是来争权夺利的，而是来做事的！要来做出足够的改良式火药的！</p>

所以在这个首要前提下，其他一切官场倾轧狗屁倒灶的小事统统给我靠边站！当然，这位作为整个军器局的主管，自己要去的火药作坊也在他的管辖之下，不解释一下的话，由此引起内耗也不可取。</p>

所以高耀晋马上开口表明了他的立场——他不是来夺权的，而只是来做事的！并且他只负责火药生产的事情！绝不会越界！所以大可放心。</p>

听见高耀晋都挑明了，并且还很是上道……</p>

毕竟火药作坊在整个军器局中，属于油水最少的衙门，而其他什么打制铁兵器的作坊，上下十斤生铁就能弄出一两银子来！油水丰厚，而他都表示绝不越界了……</p>

这样听明白了，这位军器局大使脸色就好看了些，脸上也微微有了些笑模样，心道既然不是来夺权的，两人没冲突，这位上官的脸面还是要给的嘛……</p>

于是接下来他就冲着高耀晋一笑，刚才的冷淡已经完全不见，两人已经一起走进了军器局。军器局主要就是制作各种兵器和火药，类似于后世的军工厂，而鸟铳火铳等热兵器所需要的火药，同样是其中的重要生产项目，比如高耀晋现在要去的就是其中的火药作坊。</p>

等到这位军器局大使协同高耀晋入内之后，也知道高耀晋很急，毕竟一大清早就来了。</p>

所以倒也罕见的没说什么迎来送往的客套话，而是直接点名叫来了刚才和他一起迎接的一位军器局副使，还有三个小吏，这四人都是具体负责火药作坊事物的。</p>

至于他这位军器局主管嘛，只会做官不会做事，只负责抓大方向，所以这种具体事务，他就不过问了。</p>

“见过大人——”等到那位军器局大使离开后，留下的那个负责火药作坊的军器局副使，还有下属三个小吏，都是一起向着高耀晋恭敬行礼。</p>

而他们的态度比起那位军器局大使来，还要端正许多……直接行了拜见上官的跪拜大礼。</p>

因为他们很清楚，那位大使负责整个军器局的生产，所以隐隐可以和高耀晋平起平坐，他们可不行！没听见这位是来负责火药生产这一摊事的么？！换言之就是他们标准的上官了！</p>

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，更不要说还是在这种执行战时体制的非常时期了，那绝对能对他们拥有相当大的权力！甚至说的难听些撸掉他们的官帽子都有可能！</p>

所以明白了这些，他们又怎么敢有丝毫的不敬呢？</p>

这样四个人一一恭敬的拜见完高耀晋这个新任上官后，这几人看来也是老于官场世故的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