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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欺花半夜被惊醒了。</p>
是李平玺在拍她被子。</p>
“你真是!”谢欺花摸了把脸,“吓我一大跳,你大半夜不睡觉干嘛?”</p>
“起夜上厕所。”李平玺憋红了脸,“能不能帮我开一下厕所的灯?”</p>
“你居然不知道厕所的灯在哪儿?”谢欺花很诧异,又好气又好笑,“那你白天是怎么上厕所的?摸黑上?”</p>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……我白天找了半天没找到。”李平玺还特委屈呢,“我就……没关门……我怕黑……”</p>
唉,烦都要被他烦死了。</p>
谢欺花拧着眉心说,灯的开关就在卫生间门后面,挂拖把的那个地方。</p>
“我怕黑……”李平玺拉她的手,“一起好不好?我一个人不敢去。”</p>
谢欺花用了三秒钟劝自己起床,大冬天离开温暖的被窝,真是找罪受。</p>
“把外套穿着,不然又要感冒了。”谢欺花吩咐他,自己却没套衣服。</p>
李平玺穿着外套问:“你不穿吗?”</p>
“你不烦吗?”谢欺花反问他。</p>
走过昏暗的客厅,谢欺花帮他开了卫生间的灯,干脆站在外面等他解完。</p>
“姐姐……”李平玺弱弱地喊了她一声,“我能不能不关门呀……”</p>
“废话!不关门让我闻你的尿?”</p>
李平玺涨红了脸,咬着唇看着她。</p>
“诶呀你爱关不关吧!”谢欺花再铁石心肠,也受不了被如此萌物盯着。她扶了把额头,“我懒得管你了!”</p>
“你昨天也起夜了?”谢欺花问。</p>
“嗯……起了两次,水喝多了。”</p>
“知道水喝多了还不少喝一点!”</p>
谢欺花找到骂头,在外面吼他。</p>
“我晚上睡觉前容易口渴嘛。”</p>
小孩就是小孩,事真多。</p>
“那昨晚是谁给你……把尿的?”</p>
“是哥哥,我半夜去客厅找他。”</p>
“哼。”谢欺花一手插着腰,冷言冷语,“那他就没和你说什么?”</p>
李平玺在洗手,回答什么也听不清。</p>
开门后他又重复一遍:“哥哥说……让我有什么吃的都分姐姐一口。”</p>
谢欺花无话可说,逮着他的肩膀回卧室睡下了。后半夜李平玺没再起床,谢欺花终于睡熟了去,一觉到天明。</p>
“我去上班了。”谢欺花在镜前穿外套,整理仪容,“中饭和晚饭你自己在外面解决,钱给你放在桌子上。”</p>
李平玺还赖在被窝里不出来,他昨晚没睡好,后半夜一直憋着尿,又不敢麻烦谢欺花,天蒙蒙亮才放了一次。谢欺花才懒得管他,她又不是李母,天天督促这孩子晨读晚读练钢琴。</p>
李平玺含糊应了一声。</p>
谢欺花又问:“会不会买吃的?你都十岁了,难道连这个都不会?”</p>
“会。”李平玺说,“但是妈妈不让我在外面吃,说都是工业食品。”</p>
“行,行,工业食品……”谢欺花嗤了一声,“钥匙给你放桌上了,出门记得带上,不然可没人给你开门。”</p>
谢欺花出了门,照常在楼下过早。五块钱的三鲜豆皮,她拎到车上,一边接单一边吃。</p>
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。今天有一单跑得太远,放空了半个小时。高教练打来了电话,问她人是不是在武汉,说想来武汉开家驾校。</p>
谢欺花问他怎么突然想来武汉了,北京行情不好吗?高教练说北京那边的市场都稳定了,武汉这边有待开拓。</p>
“那怎么选到武汉呢?这么巧?”谢欺花说,“你要来就和我说一声哈,请你吃饭。”</p>
“要的要的,就是明年的事,先过来考察一下,看开在哪里合适,你有心多留意一下。”</p>
“包的包的。”</p>
忙碌到深夜,跑完了最后一个回市里的单,谢欺花回家,李平玺开门迎接,她照样问你哥呢,我哥没回来。</p>
没回来,没回来。</p>
谢欺花说,根本就是不回来了。</p>
李平玺也没把握,只是低声说:</p>
“……不会的。”</p>
他也就骗骗自己吧。</p>
“这是什么?”谢欺花注意到桌面上的一张传单。李平玺说是欢乐谷的优惠券,去吃饭的时候别人递的。</p>
“看你是小孩呗。”谢欺花笑笑,“记不记得我们去年去欢乐谷……”</p>
“记得的。”李平玺颔首,“一直是我和哥哥在玩,你都没玩什么。”</p>
“在和你妈聊天呢,说你以前的事。说到你身体差,你爸专门去山里给你求了药方子,买了很多药材给你炖中药,结果你喝也不喝。”谢欺花顿了顿,“你身体差是先天还是……”</p>
“妈妈说我是生了一场很重的感冒,然后就这样了。因为这个,爸爸妈妈还大吵了一架,后来妈妈就辞职了,专心在家里照顾我和哥哥。”</p>
原来还有这个缘故,谢欺花颔首。</p>
困意上涌,她说:“去睡吧,时候也不早了。”</p>
夜深了,李平玺要起夜。</p>
谢欺花疲倦地打着哈欠起床。</p>
“我刚做了个梦。”他说,“梦见我们又去欢乐谷了。”</p>
“有谁?”她平静地靠着墙问。</p>
“你,我,哥哥……我们仨。”</p>
我们仨。</p>
谢欺花轻笑。</p>
“是么?发生了什么?”</p>
“玩了好多,还有最怕的爬架子。”</p>
“你不敢爬?你恐高啊。”谢欺花歪着头,“我记得你没玩空中项目。”</p>
“……我很怕那个。”李平玺解完手走了出来,“在空中,很不安全。”</p>
有人会恐惧这个,但谢欺花想到的却是那则李父李母航班失事的消息。</p>
“那明天去欢乐谷吧。”</p>
她揉了揉他的脑袋。</p>
李平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,等他回过神来,谢欺花已经地自顾自往卧室走了,李平玺赶忙跟在身后她身后。</p>
“真的吗真的吗?明天一早?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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