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4章 不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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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上。</p>

商时迁接到卫以衔的电话, 告知家里人，她今晚要去天豪景苑过夜。</p>

商小五对商时迁说：“你这样两头跑多累, 让卫以衔直接住我们家不行吗？”</p>

虽然商家默许了二人的交往, 但除了上次受邀来参加商家晚宴，卫以衔没再进过商家庄园。</p>

商时迁则偶尔住家里，偶尔到天豪景苑居住。</p>

商小五觉得商时迁被卫以衔带偏了——</p>

以前除非去外地参加比赛, 否则绝不外宿的人, 如今把天豪景苑当窝，自己家反而成了暂时落脚的酒店。</p>

这像话吗！</p>

商与凤也说：“她要是实在不想住进来, 家里可以给你置一套房子。”</p>

商时迁吃惊。</p>

她们家除了这处庄园外, 没有别的房产。</p>

这当然不是买不起, 而是家规如此。</p>

商时迁没想到奶奶会为自己, 开了先例。</p>

她说：“奶奶, 不用浪费钱。”</p>

商小五说：“可你老是住她那里, 别人都笑话我们家……”</p>

她突然止住话头，没有继续说了。</p>

因商时迁隔三差五就住到天豪景苑去，二人还传出了结婚的消息。</p>

那些自诩熟悉商家规矩的人便说, 从小养在外面的跟自幼养在家里的待遇就是不一样。</p>

商家女不外嫁。在缔结同性婚姻关系时, 也从说谁嫁给谁, 谁又娶了谁。</p>

但别人以“商家人不在外面另置房产, 婚后需要住进商家庄园”为依据，把商家女放在了“娶”的位置上。</p>

在这种认知下，那些人认为“商时与”不用遵守这套规则, 是因为商家准备把她“嫁”出去。</p>

更有甚者, 认为商家是看到卫以衔成功上位身价暴涨至千亿, 为了利益, 决定把刚认回来的女儿“卖”了。</p>

这些难听的话, 商小五并不准备让商时迁知道。</p>

商时迁反倒上了心：“笑话我们什么？”</p>

商与凤转移了话题：“你让她进来坐一坐吧。”</p>

商时迁自然知道“她”指的是卫以衔。</p>

虽然觉得家里瞒着她一些事，但眼下不是探究这些的时候。</p>

她出去接卫以衔。</p>

商小五问自家大姐：“大姐，你怎么不说话？”</p>

商时行正在看文件，闻言，说：“不过是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酸话，不必理会。”</p>

“我说的不是别人笑话我们家的事。”</p>

商时行说：“如果是指卫以衔的话，我更没什么好说的。”</p>

商与凤看了大孙女一眼，依旧老神在在。</p>

…</p>

没多久，商时迁带着卫以衔回到客厅来。</p>

原本在商与凤脚边趴着的烂柯迎了上去，在二人脚边钻来钻去，毛茸茸的尾巴一会儿卷商时迁的脚踝，一会儿拍卫以衔的鞋面。</p>

商与凤和商小五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。</p>

只亲近商家人，连林士章抱它都不耐烦地跳出来的烂柯，居然会巴巴地贴上去，这说明烂柯也完全把卫以衔当成了家人。</p>

卫以衔抱起烂柯，但想到还要问候商与凤，就先把它塞进了商时迁的怀中。</p>

“商奶奶，晚上好。”</p>

商与凤应了声，问她：“吃晚饭了吗？”</p>

“吃过了。”</p>

商与凤沉默了片刻，问：“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们，你们准备结婚的事？”</p>

商时迁讪笑：“奶奶，您这不是知道了嘛。”</p>

商与凤板着脸，看起来颇为唬人。</p>

商时迁忽然想起，她还没有明确地告诉奶奶，自己就是商时迁。</p>

虽然她觉得以奶奶的玲珑剔透的心思，必然早就发现了。</p>

否则很难解释奶奶为什么会费尽心思替她编造那么离奇的身世。</p>

但大家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，她便也懒得费口舌去解释了。</p>

她担心奶奶会以她是商时与为由，反对她跟卫以衔。</p>

正准备说点什么，卫以衔正色道：“我原想找一天正式拜访您、商女士、祝女士，再谈这件事。但是既然您已经问了，那我也想借此机会开诚布公地说——我想跟商时迁结婚。”</p>

商与凤缓缓地说：“你知道的，我不会因此而感到高兴。”</p>

商时迁：“奶奶……”</p>

商时行制止了商时迁：“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毛躁了？听奶奶把话说完。”</p>

卫以衔也捏了捏商时迁的手，示意她放心。</p>

商与凤没去看她们，而是起身，从柜子上拿下来一个相框，上面是商时迁的单人照。</p>

这是九年前，商时迁卫冕名人赛冠军后拍的，手里捧着奖杯，脸上是灿烂的笑容，尽显朝气蓬勃。</p>

在这之后，商时迁就没拍过单人照了。</p>

商与凤如同过去八年间，无数个日日夜夜那般，擦着相框，然后眼泪顺着皱纹褶子打湿了脸颊。</p>

“我最后一次看见小迁，是你们庆典的前半程。因为我累了，所以我早早地退场回了家。后来小迁出事，她们也不肯告诉我，怕我受不了刺激……直到小迁下葬，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着！”</p>

商时行和商小五都不说话了。</p>

老太太其实还是见了商时迁最后一面的——火葬前，——不过因为受不住刺激，才看了一眼就昏了过去，后来更是进了抢救室，直到后来才慢慢恢复过来。</p>

所以，商时迁活过来的事，她们都不敢主动告诉老太太。</p>

就怕哪天商时迁又消失了，老太太的身体怕是承受不住二次伤害。</p>

商时迁红了眼眶。</p>

卫以衔低下了头颅。</p>

商与凤又抹了把泪，说：“但我也没有理由反对。”</p>

“知道了自己的死因，但仍旧选择了你，说明这是她不悔的选择。她没有后悔，我们又怎么有资格反对呢？”商与凤注视着商时迁，却是在对卫以衔说话。</p>

商时迁松开卫以衔的手，过去抱了抱老太太。</p>

“奶奶您知道了？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