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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涿邂冷沉的声音传入耳中,未曾等苏容妘有所反应,驾马车的小厮便已经上手将脚凳收走。</p>
宣穆急道:“求姨父叫娘亲上马车罢,回去的路那般远,娘亲如何能走得回去?”</p>
裴涿邂坐在马车之中不为所动,似是真动了怒一般,怨怪他们母子在外丢了裴家的颜面。</p>
眼见着他不容情,宣穆就要下马车去同苏容妘一起,但车夫这时候却已经挥动缰绳,马车顺势向前走着,她只来得及抓住马车帷幕,可手刚刚触碰上,又从指尖滑走。</p>
她紧跟着跑了两步,可身上华贵的衣裙却限制了她。</p>
“娘亲——”宣穆身子小,恨不得直接从马车车窗越出去。</p>
可裴涿邂却是按住他的肩膀:“你可以喊的再大声些,将别院中的人全引出来。”</p>
宣穆当即怔愣住,动都不敢再动。</p>
苏容妘急得咬牙,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马车离去,暗暗道一句:“我说不上了吗?狗脾气。”</p>
她重重叹气一声,幸而附近只有别院门口的小厮看看热闹,叫她显得没那么难堪。</p>
锦段的布鞋确实柔软好看,却是比不上纳了厚底的,不过是多走了一会儿苏容妘便觉得连着腿都跟着酸疼。</p>
马车之中的裴涿邂闭着双眸,宣穆心里着急,看着他的眼神也有些不解与痛色。</p>
“姨父,归根结底是我在学堂之中生的事惹了县主不快,应当我受罚才对,姨父让我把娘亲换回来罢。”</p>
他眼眶都红了,却仍旧捏着自己的衣角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。</p>
裴涿邂的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:“她的性子,需要磨一磨才好。”</p>
既然对她好些,便要叫她生出那些误会来,那便直接如她所愿。</p>
宣穆咬了咬牙,心中的愤懑叫他忍不住脱口而出:“娘亲的性子如何,才不要你来磨!”</p>
裴涿邂冷眼扫过去,嗤笑一声:“你还真随了你娘亲,之前还与我恭敬有礼,如今倒是原形毕露。”</p>
宣穆执拗地盯着他:“裴姨父,我是敬重您佩服您的,可娘亲与我而言比命都重要,更比那些敬重佩服重要的多。”</p>
他对裴涿邂颔首,眸光认真而坚决:“姨父的恩情我断不会忘,只是宣穆今日不得不违抗您,眼睁睁看着娘亲因我而受辱,我做不到。”</p>
言罢,他似心中已经下了决定,一狠心就要往车下一跃,大有一种壮士断腕,以命全孝心的架势。</p>
马车不高,跳下去也没什么,只是向前跑动着的马车若是就此跳下去,即便是大人也扛不住,更何况壮士尚且年少。</p>
裴涿邂只是略一抬眸,抬伸便提着宣穆的衣领将他拉了回来。</p>
“胡闹什么?”他的语气很轻恨淡,在绝对的压迫与力量面前,本就弱小的宣穆在对比之下要更弱小些。</p>
“受辱?你与你娘亲吃穿用度都在裴府,我不曾短缺过你们半分,你如今的先生亦是京都、乃至天下最好的,连太子都不曾有资质首受其教导,这种日子怕是你们这辈子都没机会去享,如今竟说成是受辱?”</p>
裴涿邂冷笑一声:“莫不是,今日叫她走上几步就是受辱了?”</p>
宣穆衣领被他抓住,根本挣脱不得,他急了,心中的委屈与不甘尽数上涌:“可我们根本不想住在裴府,恨不得立刻走才好!我娘亲夜里总带着一身伤回来,这福气我才不要!”</p>
裴涿邂眉心一跳:“你说什么?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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