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章 大风吹来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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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过我好像不认识什么牌子？”</p>

推开车门，脚踩实广场地砖的一瞬间，谢为知突然想起这样一件事。</p>

搭子掏出手机：“我搜搜？”</p>

“那倒不用。”</p>

好像也不是什么必须要知道的事。谢为知将其抛在脑后，只是抬眸远眺，向前迈出脚步。</p>

“看着逛呗。”她说。</p>

鼎铭的大楼布局曲折而紧密，和一旁的写字楼高低错落，像是海洋里一簇珊瑚群，流光溢彩，人影穿行。</p>

就当是赶海了，谢为知心态平和。买了什么不是穿，抓到什么不是吃。</p>

花一毛钱买到的东西是不会受冤枉气的，她现在是这样的想法。</p>

然而人民币699，一件上衣。</p>

“你说它明明可以抢。”</p>

即便早有心理准备，在走进第一家女装店，看到所选衣服上的吊牌时，谢为知依然有一种“果然如此”般的诧异。其实她心里还算平静，搞不好她一直在等待一个感叹这句话的时机，趁着自己对价格还敏感，并且心境坦然。</p>

礼明栎思考一下自己兜里的钱，发出赞同的声音。</p>

虽然第一位女士说这句话的表情未变，只是语气中带着浅浅的疑惑，但导购依然心里咯噔一声，走进前来笑着解释：“是这样的。我们这一款是2024冬季限定款，面料百分百由……”</p>

她应该不会看走眼，导购思忖。</p>

在两位年轻顾客出现在门口，并且其中一位与自己对上视线时，导购便有一种直觉，此单要不然成得很轻易，要不然就会很困难。</p>

仿佛听到了一句“我不关心品牌不关心价位，准备速挑几件我觉得不错的衣服，就你了”的对白，她立刻站定等候，紧接着下一秒，两位女士走了进来。</p>

同一时刻，一位身着制服的工作人员陪在一旁，介绍着鼎铭广场的架构。导购眼睛往服饰上一瞥，确定身份——伦敦玫瑰总统套房私人管家。</p>

十万一晚，即便有酒店折扣，这种消费水准在整个鼎铭也算是炸裂的，她立即打起了精神。其他人倒也不是花不起，但是愿意花这笔钱，其潜在含义就值得琢磨一二。</p>

用户画像也在被一点点勾勒出来：非西京本地千金（并且家里产业应该在比较远的地方），本地房产不能满足其住行需要，于是暂且居住在西京顶级酒店最高级套房。更关心实用主义，衣着以舒适度为主，偏好小众品牌，总之有戏。</p>

然而此刻，导购发现自己之前忘了一点，既然不追求品牌，可能就不会愿意为品牌溢价和其中的故事买单。此刻一被富人质疑价格，她也有些汗流浃背。</p>

她正急速思考应该侧重介绍产品哪方面的特点，难道真是定价真的离谱到这种地步，这个生意没法做成（不应该啊，住总统套房的人），就听见那位女士轻飘飘地说：“没有在指责产品的意思，这件我要，剩下的我继续看。”</p>

“啊？您的意思是……”</p>

不说一脸茫然的导购，连礼明栎猛然转头望向闺蜜，没跟得上这个转弯：“不是说贵吗？”</p>

“是贵啊，难道不贵吗？”谢为知淡定回看，“我是买的起，也无所谓价格，毕竟对我来说钱和大风吹来的没什么两样，感谢大风的馈赠——但这个价确实是贵嘛。”</p>

“大风”其人礼明栎试图理解：“所以你心里还是觉得它贵？”</p>

“其实我已经没什么感觉了。”</p>

谢为知承认自己由俭入奢入得相当之快，一点也不带客气，“但这只是主观感受，定义权又不在我手里。客观来说这种价位不算便宜——难道算吗？”</p>

到这里她都有些疑惑了。</p>

对于现实的真实原貌，谢为知觉得自己还是得有所把握为好。她的钱来得太虚幻，倒不是说不相信礼明栎，但总该在心里做好托底。哪怕最后一切犹如镜花水月般消失，谢为知希望她对这段绮丽的梦境存有感恩，而不是幻灭的怨恨。</p>

然而看着礼明栎满头问号的模样，谢为知遗憾叹气：“好吧，我再也不玩抽象了。”</p>

“好吧，哲学家。”</p>

礼明栎已经习惯了闺蜜偶尔会思维发散到奇怪的地方，无所谓地说：“抢钱也就抢了，反正大风天天吹钱，诶，就这个被抢爽。”</p>

“那我也没意见。”这回换谢为知表示同意，“用欢乐豆结算也不贵。”</p>

刚才那件外套可以一起试一下，她开始思考。</p>

两位富姐顿时自洽，而一旁的导购还没绕出来。特别是在之后她们又选了几件衣服，付款时眼睛都不眨一下后，盯着几人离开的背影，导购沉默之后又是沉默。</p>

她突然笑了，苦笑。</p>

用欢乐豆结算，付的却是真钞。此时回想起那句“你说它明明可以抢”，导购发现自己是两人play中的一环，或者说，这话本就不是说给她听。另一位都直白地回复“被抢爽”了，显然两位根本无所谓花钱的多少，有什么她着急的地方？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