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章 第 22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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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瑜偏头看向彩云，“你翻窗进的我房间？”</p>

她防备心重，平日出门都会给房门上锁，窗也从里面合上。今日晌午出门，却是忘了关。</p>

即便到了此刻，她也不像一个被抓了现形的窃贼，说起话来反倒像个问案的官差。</p>

彩云被这股气势吓了吓，随即瞪她一眼。</p>

“我今日上晌发现自己钱丢了，一直等在房中，晌午瞧见你鬼鬼祟祟带着一荷包银子出去了。如何能不怀疑你？再说了，这两日只有你一直待在后罩房，不看你还能看谁？”</p>

林瑜又问，“这几日你可往岁寒居外走动过么？可有在何处花销过？”</p>

彩云听不得这话，以为她要借此指责自己服侍大爷不尽心，再把失钱一事推给旁人，立时反驳回去。</p>

“园子里有吃有穿，我要去哪里花销？匣子里都是整银，存得好好的，还没动用就被贼给全偷走了。”</p>

她又在地上磕了两个头，哽咽着对上首道：“求老太太明鉴，婢子只今日受了吩咐才下来一趟。自打去了岁寒居，并没花销过什么，连存银的匣子都不曾打开过。雀儿——”</p>

“既然没打开过，你如何能断定钱是这两日丢的？”林瑜出声打断，“彩云，或许前些天你的钱就没了，只是这时才发现。虽然我这两日在后罩房，可前些天若有人趁着我们都不在的时候过来呢？”</p>

她才说完，厅中又有丫鬟小声说起了话，都在替彩云忿忿不平。</p>

“原先还以为她是个老实人……姚家的人一个两个，不仅主子名声不好，底下奴才德行也难看。”</p>

“小点声，你看她那样……”</p>

即便没有张望，林瑜亦能感受到现在落在身上的目光满是厌憎与气愤。</p>

“老太太。”林瑜提高声音，压下周围的议论，抬起头直视端坐在红檀木嵌大理石太师椅的老妇人。</p>

她两鬓已是灰白，着深青佛莲绣纹褙子，戴一条素缎嵌祖母绿宝石抹额，端坐在那儿，便有股不怒自威的架势。</p>

迎着对方目中厉色，林瑜不卑不亢，未有退却之意。</p>

从方才开始，这位老太太便放任厅中丫鬟喁喁私语。想想也是，毕竟后罩房住的丫鬟，除自己以外，其余都是她院里的人。出了事，自然倾向于怀疑一个外人。</p>

林瑜理解，却不能无缘无故背下这口黑锅。</p>

“我并没有撒谎。小姐赏我银子时，大爷亦在场，如若不信，亦可派人去问大爷。倘若只因我今日拿了银子买玉佛，就要定我的罪，我不认。”</p>

话音落地，满厅都静了瞬，老太太面色也沉了沉。</p>

“大胆奴才！”老太太身旁的丫鬟怒斥，“谁教你的规矩？敢在老太太面前不敬！”</p>

林瑜垂首不语，心想连质疑一句，也能算不敬？</p>

“那碎了的镯子你如何解释？”彩云举起一瓣碎玉，怒视着她，“我的镯子和银子放在一起，银子不是你拿的，为何你床底下会有碎玉？满春也亲眼见到了，这事你还想如何耍赖？”</p>

林瑜盯着她的手腕，想起前几日早上见到，那时彩云就没戴镯子了。</p>

“怎么，说不出来？”彩云刚才着实被气得不轻，舌头都咬疼了才忍住没骂出口，这会儿脾气火气一股脑冲上来。</p>

她指着林瑜，“老太太，雀儿她促狭狡诈，手脚还不干净，平日在岁寒居排喧婢子也就罢了，可她竟狂妄到连主子都敢编排。在大爷身边不知要添多少祸害。府中向来不留手脚不干净的下人，求您处置了她。”</p>

林瑜原本撑着一身硬气，听到最后一句，所有辩解的话倏地消失在喉头，神色呆滞了一会儿。</p>

彩云还要继续说下去，被老太太瞥了眼，立时噤了声。</p>

那双半浊的眼珠缓缓转了转，落在林瑜身上，“你方才说的那些暂且算是真的，镯子这条，还有何解释？”</p>

林瑜低下头，“我也不知道。”</p>

“好个狡言善辩的奴才！” 老太太一掌拍在桌面，厉声道：“起初以为你是个老实忠厚的，却做出此等没行止之事，还要拖主子下水。倒是我老婆子看错，把你这蠢货送去了岁寒居伺候！”</p>

林瑜身子一颤，“婢子错了，婢子不该狡辩。”</p>

她学着彩云早先的模样俯首，额头贴在手背，急促道：“彩云姐姐丢了多少银子，我都愿意给她。求老太太留我继续伺候大爷，求您成全。婢子再也不敢了。”</p>

这些天都是她在大哥儿房里伺候，老太太想起彩云早先所说，一时神色复杂。</p>

此女相貌平平，心思却深，这样的祸患绝计不能再留到岁寒居。只不过她现在是大哥儿身边的人，自己不好随便处置，伤了祖孙情分。</p>

她沉吟片刻，招来丫鬟，私语几句后叫其去了岁寒居。</p>

＊</p>

杨瀚墨进书房禀告林瑜偷银一事时，顾青川正在案前绘丹青。</p>

笔墨宣纸上铺就出一枕山河，石崖间有瀑布三叠而下，上级如飘云拖练，中级如碎石摧冰，下级如玉龙走潭，隐有吞川纳海之势。＊</p>

杨瀚墨瞄了一眼，很快便想起，这是三年前随着大爷登临庐山所见之景。</p>

他手中笔墨未停，只在杨瀚墨回完话时，微微侧首。</p>

“雀儿认了？”</p>

杨瀚墨想了想，谨慎道：“说是认了。”</p>

“属下问了具体情形，那丫鬟说，雀儿姑娘原本三番五次顶撞老太太，一听要被赶出去便慌了神，说愿意拿钱出来，求着要留在您身边。老太太似乎被此事气伤了身，请了大夫来看。”</p>

顾青川啧了声，玳瑁管紫毫笔落入笔洗。</p>

“她现在何处？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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