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章 第 20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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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人语气熟稔，仿佛有意等着自己。彩云胸口不禁砰砰跳了起来，耳根子烧得通红。</p>

她走近了，在顾青川跟前屈膝行礼，“回大爷，老太太身边的丫鬟来过，雀儿不愿多走，婢子怕耽误了，替她过来传话。”</p>

甫听到这截然不同的声音，顾青川才舒展的眉头又微微拧起，抬首瞥了眼。</p>

“何事？”</p>

他语气倏尔淡了许多，彩云一怔，仍是笑着说道：</p>

“三日后是三姑娘及笄的日子，老太太请了一班戏子来府上，打算在落雁亭里摆一桌席面。提前来告诉大爷一声，若是有空，想叫您也一起去热闹热闹。”</p>

自打妙家小姐与二爷的事被闹开，这一家人还不曾坐下来一起吃过饭。大爷偶尔下去给老太太请安，也只坐一盏茶的功夫。</p>

他久未归家，老太太心里偏着他，不肯替二房说和，也就是三姑娘的及笄日赶上了，才有这么一问。</p>

顾青川颔首，“你明日去回了老太太，我会过去。”</p>

“是，大爷。”彩云福了福身。</p>

杨瀚墨正在门口望着，打算等人出来自己再进去领训，孰料她非但没出来，竟还凑到大爷身边去了，不由暗暗皱眉。</p>

这彩云姑娘虽有几分美貌，可也太没规矩了些，心思几乎挂在明面，大爷未必能看得上。</p>

这厢彩云拿起了搁在桌上的折扇，眼眸满载秋波看向榻上的男人，软着嗓子道：</p>

“冰鉴里没有多少冰了，房中闷着暑气，婢子给爷打扇罢，这样的天闷久了要头疼的。”</p>

扇来的风裹着一层层的脂粉浓香，顾青川抵住额角，当真头疼起来，摆手叫停。</p>

“你到这边有几日了？”</p>

彩云跟在老太太身边多年，也练出了些察言观色的本事，见他似是不耐，惴惴不安放下折扇。</p>

“已有了十日。”</p>

杨瀚墨正在门口仔细听着，忽地收到一记眼刀，浑身一凛，忙迈步进了房中。</p>

顾青川吩咐道：“取十两银给她。”</p>

“是。”</p>

杨瀚墨进碧纱橱取了十两银，出来时将装了银的荷包递至彩云面前。“彩云姑娘，这是大爷的赏。”</p>

彩云一怔，提裙跪了下来，“婢子什么都没做，不敢受赏。”</p>

“你是个勤快的，又在老太太身边照顾了多年，早该派人赏你，起来罢。”</p>

分明是句好话，可彩云怎么都听不出夸奖的意味，心中忽弛忽紧，不敢再跪了。</p>

她从杨瀚墨手中接过荷包，“多谢大爷。”</p>

“行了。”顾青川淡声：“你明日收拾收拾，去明净堂回完话，不必再回来。仍旧到老太太跟前伺候。”</p>

彩云身子颤了一下，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话。</p>

这些年她在国公府园子里素有几分脸面，即便二爷见着她，说话也得陪着笑脸。可到了这岁寒居，做那些粗使丫鬟的活计不说，今夜更是什么错都没犯，就要被赶走。</p>

给自己这么大个没脸，却连理由都没有。</p>

彩云几欲泪涌，咬着牙久久没有出声，被杨瀚墨低声催促几句，才憋出一声带着哭腔的“是”。</p>

＊</p>

满春这晚不当值，早早回了房，在靠墙的桌上竖起一面小镜，照着编辫子。旁边的烛火一闪一晃，她正想着今夜要不要给彩云留点亮，房门就被用力推开。</p>

来人将不知什么物件摔在地上，发出一声重响后。</p>

“这么早回来了？”满春快速编好结好手中的发辫，回头去看，彩云爬上了床，整个人在被子里蒙得严实。</p>

满春挪开凳子走出来，看见被她扔在地上的东西。</p>

原是个荷包，里面装了一个银锭，掂量起来还不轻。</p>

“大爷一下赏你这么多钱！”满春满是欣羡，到她床边坐下，“怎么扔地上？快好好收着。”</p>

“拿走，我要睡了。”彩云压着嗓子。</p>

满春听出不对，将那荷包拍干净了放在她枕边，宽慰道：“哎呀，你也别急，这虽然没有雀儿的簪子贵重，可昨日你才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见过大爷不是？”</p>

彩云叫这话一气，泪水愈发汹涌，叠叠串串落在被中，指甲都掐断了才忍下哭咽的声音。</p>

她绝不能被人瞧轻了去。</p>

满春见她无话，不再多言，吹灯自上了床。</p>

翌日，等到满春出了门，彩云才从床上下来，打开镜匣一照，眼睛肿得像核桃似的。敷完热帕，又涂了好些脂粉，才勉强掩饰住六七分。</p>

经了昨夜的事，她亦不想多留。衣裳首饰收拾了大半之后，彩云拉开床边的抽屉，里面搁着自己存银的匣子，预备将昨夜得的十两银放进去。</p>

然而才拿起匣子，彩云就凝在了原地。匣中原本是齐齐整整四锭十两的雪花银，她这些年积蓄所换，此刻拿在手中，却是轻得像个空匣。</p>

匣子上挂着的铜锁已被损坏，打开来，里面只剩下碎成几块的红翡玉手镯。这是前儿她自己不留神在桌角磕坏的，原碎成了六块，竟也少了两块。</p>

彩云当即将整间屋子翻找了遍，及至满春回来，看见满屋的狼藉，险些没喘过气，“你这是要拆了屋，还是要拆了我？”</p>

说话间看见彩云手里碎了的一块手镯，心中一惊，老太太送的镯子，她竟然没有妥善保管！</p>

彩云察觉她的目光，将镯子放回匣中，咬牙道：“我们屋子进了贼！我的银子被偷了，镯子也是那贼摔坏的。”</p>

满春大惊，翻开被褥找出自己的荷包，里面的碎银拢共也少了四两多，气得破口大骂，“天杀的——”</p>

彩云上前捂住她的嘴，眼睛一横，示意去看外面。</p>

过道尽头，满冬抱着食盒站在林瑜住的下房门口，不一会儿被林瑜带了进去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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