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第 7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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赏花宴恰安排在六月的最后一日，这天，各处马车穿过杭州城的四街八巷，纷纷朝着国公府汇聚而来。</p>

未过多时，小西园侧门便停放了不少马车，密密麻麻的人头在周围攒动，有如成群黑蚁。</p>

为招待迎接这满园的宾客，二老爷难得起了个大早，引朋迎宾，料理大小事宜，一刻也没消停。</p>

两个时辰过去，日头又往上攀了几寸，他已是挥汗如雨，后背汗湿大块，深紫云雷纹锦袍收紧空隙，显出微微发福的身躯。</p>

是太久没吃过苦的缘故，也不怪他。说起这国公府的二老爷，任谁知道的不骂一句命好。</p>

他读的书不多，却逢上乱世，未经过科考便借着他大哥定远将军的威名直接当上了县官，虽是个清水衙门，配他这个草包也绰绰有余。</p>

等到定远将军病逝，他又越过侄儿，继承了这国公爷的爵位。七品官越至一品爵，他倒也干脆，在风华正茂的年纪里直接辞官享起了清福。</p>

二老爷抬袖正欲擦汗，忽然一阵香风扑面。</p>

“老爷回房换身衣裳罢，您忙累一天，也该偷空歇会儿。”</p>

一道娇声近在耳畔，二老爷转过头，说话的是院里干杂活的丫鬟，平素觉得她长相一般，今天给这日头一照，倒是从这双莹莹眼眸中看出了几分旁人没有的风情。</p>

二老爷咳了声，唤来心腹小厮嘱咐几句后，打量那丫鬟一眼，迈步往近着男客的那边厢房里去了。</p>

丫鬟挪着轻步跟在后头，到转角处纤步一顿，便有双大手揽腰将人带了过去。</p>

因着这场赏花宴，林瑜起的也比平时早，睁眼没多久就发现自己来了月经。她倒是不会痛经，但想到要用的东西，仍是皱了皱眉。</p>

这个时候，月事带还很落后，是可以重复用的款式。用两片棉布缝制成长条，底下留一道口子，用来往里放草木灰，若是条件好的大户人家，则多往里垫纱布或是棉花。</p>

无论哪一种，存在感都很强，林瑜用起来不大习惯。</p>

洗漱完去到正房，妙华恰梳妆完毕，也没怪她来晚。林瑜取来栀子花做的头油，抹在她发髻上。</p>

稍时，妙华换上了王娘子送来的青菱烟罗衫，鹅黄如意裙，少女对镜一笑，瓶中海棠都失了颜色。</p>

镜中有道目光一晃，林瑜偏首，春喜敛眸侍立一侧，仿若不曾抬头。</p>

这次出去，妙华只带林瑜，临出门前，她交给林瑜一方平平无奇的木匣，“这个你先替我保管，到时候再给我。”</p>

“是，姑娘。”林瑜掂了掂，挺沉。</p>

先时那道目光又在她手中过了一遭，不知怎的，林瑜心中隐隐有些不安。</p>

苓清园西面有道月洞门，与小西园的回廊相通，入得门内，过一座飞拱桥，便是小西园。</p>

此次宾客众多，不乏官宦富贵人家的小姐。小西园昨夜就提前布置过一番，搭好了彩棚戏台，以园中那丘假山为界，用十几架屏风将园子隔出东西两处，分别接待男客和女客。</p>

女客用的回廊两边也挂上了竹帘遮挡，三姑娘从那头蹦出来，高高兴兴挽上妙华的手，“可算等到你了，我娘一早把我赶来，这会儿还没什么人呢。”</p>

两人在水榭边上说了阵子话，渐渐过来的女客越来越多，三姑娘起身招待，妙华便选了个偏僻清静的位置坐下。</p>

她心中藏事，坐下后眼神总是飘向外边，像是在找什么人。</p>

林瑜秉持着站好最后一班岗的心态，打算主动问问，还未开口，经过的婢女忽而崴脚，手中茶盘向旁侧一歪，幸而妙华躲得及时，地上一片狼藉，只弄湿了她的裙角。</p>

那婢女当即跪下，连连磕头道：“婢子该死，弄湿了姑娘的裙子。”</p>

妙华道了句没事，她仍不肯起，抓住妙华的裙角，“后间厢房有女客穿的衣裙，姑娘若不见怪，随婢子去换一换吧。”</p>

妙华看见她手心的小字，愣怔一瞬，对林瑜道：“雀儿，你在这里守着，我去后边厢房换个衣服。</p>

林瑜不放心，“让婢子陪着姑娘过去罢。”</p>

这话下一刻就被妙华拒绝，“你不知道地方，她带我过去就好。”</p>

林瑜试图坚持，“姑娘，婢子力气大，能做的事情更多。”</p>

那婢女抬起头：“只是换个衣服，要力气大做什么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