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第 3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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翌日，妙华带着春喜出了碧梧居，林瑜抱着她们的行李跟在后面。马车停在角门处，她得把这些物什搬上去。</p>

她们的行李多是些衣物和首饰匣子，用竹篾编制的轻便箱箧装放，装了有两个箱箧，都给了林瑜拿着。</p>

林瑜身量高，力气也大，箱箧叠放抱在身前，行走起来并不显得粗蛮笨重，反倒有种女儿家的爽朗利落。</p>

到角门后，她们才发现这儿停了四辆马车。</p>

这次去寺庙的人只有二太太和三姑娘。即便丫鬟们并着箱笼物件占去两辆马车，还是多了一辆。</p>

林瑜还未细想，答案自己出现了。</p>

“母亲，妙华妹妹，妹妹。”</p>

顾云平含笑走来，他本就男生女相，斯文好看。今日穿着身柘黄漳缎直裰，腰间别了条牙白的汗巾，头顶束发嵌宝白玉冠，越发显得清俊有貌。</p>

一出声，好几双眼睛便朝他望了过去。</p>

林瑜侧身让至路边，余光瞥见妙华似是不高兴，脸撇向一侧，可眼睛却还是时不时留意着顾云平那个方向。</p>

车帘子由车夫牵起，顾云平笑看着车内，“怎么你们三个坐在一起热热闹闹，要把我孤零零撇到一辆马车上坐着？”</p>

二太太嗔他：“你这无赖，自己起得晚了还怪上别人，就该马车也不留，叫你走路过去。”</p>

“那可不成。” 顾云平踩上马车，似是不经意般瞟了妙华一眼，“母亲知道我的，我这个人最受不得冷清，一刻钟不理我，就要心如刀绞了。”</p>

妙华脸颊腾地变红，立即偏向另侧。</p>

林瑜听不下去，转过身，冷不丁透过车轩瞧见后边马车上的春喜，灰沉着一张脸。</p>

委实是很复杂的男女关系。</p>

车辕辘辘驶离国公府，目送老板和同事离开后，林瑜捏捏小臂，兀自回了碧梧居。</p>

躺上竹榻小憩了会儿，她爬起来，在抽屉里拿出一沓画着花样子的纸张。挑出几张后，她打开针线箧，拿起昨日才取了针的绣绷，又缝起了荷包。</p>

竹篮快要填满，林瑜打算再做两个交给人一起拿出去卖钱。</p>

到手的银子才让她安心。</p>

及至一轮通红的夕阳落入窗间，林瑜便放下针线，舀水在石阶上洗了手，回屋打开珍珠膏，挑起豆大一块抹在手心。</p>

林瑜大学读的是计算机专业，当初为了赚钱咬牙学下来的本事，眨眼变得毫无用武之处。</p>

这边的女子就业面比她想象中还要狭窄，没有本钱能做的事情更加有限。</p>

林瑜小时候倒是学了七年的国画和书法，可没名气的书法字画卖不上好价不说，自己还要惹来猜疑。</p>

于是只得入乡随俗，学起了自己根本不擅长的手工活。她现在这门绣艺，还是在姚府时花了三个月月例跟着府上绣娘学的。</p>

好在学得不错，不止挣回学费，还攒下了不少。</p>

只是还不够。</p>

林瑜感觉自己似乎得了一种金钱饥渴症，总是觉得自己钱不够，对其有一种强烈又迫切的占有欲。</p>

总是想要多一点，再多一点，把它们通通攒起来。</p>

林瑜知道自己这种心理不太健康，可她不想控制，林瑜知道，失去钱自己心理一定会变得更不健康。</p>

西南角的小厨房的方向飘着一二缕青烟，李婆子应还在厨里打下手。她是厨房里负责采买的主事，常有机会出去，林瑜一来这儿就和她打好了关系，不时做些绣品交给她卖。</p>

挎起竹篮出门，王婆子又是不在。林瑜到了小厨房外，但见柴门紧关着，里面几人正在聊闲，不时有啧声传出。</p>

林瑜贴近门扉，隐约听见里面提起了顾家大爷。</p>

这位大爷的事迹，林瑜粗略知道点儿。</p>

他幼年随定远将军定居在京城，新帝登基第三年，定远将军与夫人双双病逝，顾家大爷彼时只有十岁。</p>

因着山迢水远，并未回杭州老家，而是由双亲的挚友，当时还是大理寺寺正的文正松接到了身边，代为抚养。也是为此，国公爷的爵位才落到二老爷身上。</p>

这位大爷年少有为，道成十五年的进士。殿试时只十七岁，是一众进士当中年纪最小的。被皇帝钦点为榜眼，进翰林院当了庶吉士。后外放江西九江当知县，时年遇水灾，他修渠分洪，安抚流民，赶着当口还查办了一起贪污二十万两赈灾银的大案。</p>

他这次回来，妙华的亲事就有着落了。</p>

林瑜舒一口气，后退十几步，有意提高声音，“这门怎么关着？莫不是我来晚，都歇去了？”</p>

笨重的脚步声走近，门扉向内拉开，却是守门的王婆子。</p>

她今格外热络，“雀儿姑娘，你怎么往这儿来了，是有什么想吃的东西？”她瞥了眼林瑜臂间的竹篮，主动搭话道：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