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章 第 22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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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朝会前夕，赵锦繁与北狄王萧衍在含元殿立契。</p>

北狄王萧衍承诺，二十年内只要他还是北狄的王上，就绝不犯大周一寸土地，并以大周为万邦之首敬之。</p>

赵锦繁以大周国君的身份接受北狄的诚意，并允诺与北狄互为友邦，竭诚相交，绝不插手干预北狄内政。</p>

原本赵锦繁是提出可以借兵给萧衍肃清内政的。</p>

不过萧衍拒绝了。</p>

他生来一身傲骨，自己的仇不需要他人插手，他北狄的家务事也轮不到别国来管。</p>

赵锦繁自然尊重他的想法。</p>

“你早就知道会这样了吧？”萧衍对赵锦繁道，“不费一兵一卒空手套白狼，你是本王平生见过最有意思的敌人。”</p>

赵锦繁回道：“王上也是朕见过最有风度的对手。”</p>

她之所以能这么顺利“空手套白狼”，究其根本是因为当下北狄和大周国力，谁也奈何不了谁罢了。</p>

北狄虽日益强大，但还没有强到能无视大周的地步，大周虽日渐衰微，但尚有一搏之力。</p>

萧衍手上拿着契书：“二十年，足够本王肃清内政，强国富兵，继续壮大北狄，届时你大周只会是我北狄的囊中之物。”</p>

“二十年后，我大周只会是你仰望的存在。不容人欺，不容人践踏。锦绣山河，国富民安，繁华盛世，万邦来朝，我会让他是这四海八方最好的国土。”</p>

赵锦繁丝毫不在他跟前掩饰自己的野心。</p>

萧衍与她对立而站，笑道：“若非立场不同，也许你我会是朋友。”</p>

赵锦繁：“没有永远的敌人，二十年后的事尚且未知，现下北狄与大周既为友邦，你我就是朋友。”</p>

萧衍不拘小节，应了声：“好。”</p>

赵锦繁挑眉：“那么北狄王愿不愿意再帮你的朋友一个小忙。”</p>

萧衍：“……”他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，这家伙可真是满身心眼子，处处给人挖坑，现在断交还来得及吗？</p>

北狄在诸国大宴上献诚一事很快传遍了京城。</p>

京城上下欢呼一片，百姓自发组织灯会庆典，连欢三日。朝廷解了宵禁，到了夜里，灯火如昼，人头攒动，吉庆的鼓声响彻京城街头。</p>

赵锦繁站在城楼高处，自上而下远望，入目是万家灯火，脚下山河，浩荡辽阔，承载着千万人的期许，一眼望不见尽头。</p>

庆典过后，皇城门前的布告栏上，贴出一张解罪书。</p>

这张解罪书是北狄王进献给大周的第三封契书。</p>

百姓们纷纷上前去看。</p>

“这上头说的什么？”</p>

“说的是北狄现已查明，关于大周使者王盛在北狄犯有通奸罪一事，乃不实指责。”</p>

“王盛在出使北狄的十余年间，不辞辛劳，不畏艰苦，现使其荣归故里。”</p>

百姓们唏嘘不已。</p>

当初听闻北狄人在大殿上辱其有罪，谁不是义愤填膺，虽说陛下当场驳斥了北狄人，可细想起来犹觉心寒。</p>

好好一位忠臣，为大国舍小家，半生风霜，结果落得如此下场。</p>

若忠义之臣都是这种下场，往后还有几个人愿舍己报效国土？</p>

如今使者王盛荣归故里，总算有了个好结果。</p>

“你们看，这解罪书后还有一张告示。”</p>

“告示上写，陛下将在明日午时，亲自迎王盛回朝。”</p>

次日午时，百姓簇拥在长街前，看着王盛由北狄王及一众使臣亲自护送至皇城丹凤门前。</p>

“北狄王亲自相送，可算是给足了脸面。”</p>

“谁说不是呢。”</p>

礼部尚书张永得了赵锦繁允许，先一步来皇城门前见曾经的同僚。</p>

张永看着王盛从北狄人的马车上下来。</p>

先前在大殿上没仔细看，如今一瞧，从前意气风发的同僚，已是两鬓皆白。</p>

张永眼眶微酸。</p>

王盛先开了口：“你老了，张永，瞧瞧你脸上的皱纹。”</p>

张永：“……”我还没嫌弃你呢！</p>

王盛瞧见他一副吃瘪的表情，哈哈笑了起来，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礼部一起插科打诨的时光。</p>

可是笑着笑着，眼睛就湿了。</p>

他仔细整了整身上这身旧官袍，问张永：“帮我瞧瞧，我身上没脏的地方吧？”</p>

张永告诉他：“没有，不脏，很干净。”</p>

“干净就好。”王盛手心握着破旧的平安符，那是他夫人临行前交给他的。</p>

“我夫人说过，要干干净净去，干干净净回来。”</p>

张永低头不再做声。</p>

含元殿外，百官齐聚。连这几日称病不朝的沈谏和三年来极少露面的定国公也悉数到场。</p>

王盛一步一步踏入广场，脑海里浮现昔年身为进士的自己身着绯红进士袍第一次进宫的画面。</p>

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未曾改变，宫城巍峨，殿宇高耸，又似乎全变了，王盛的眼睛朝高台之上望去。</p>

高台之上，赵锦繁正等着他。</p>

一切都会是新的开始。</p>

从此以后，有她在的地方，忠义不再被辜负，尊严不再被践踏。</p>

王盛回朝后，并未留在礼部任职，而是去藏经阁做了秘书丞。</p>

他希望将这十余年自己在北狄的所见所闻都记录成册，同时对藏经阁内诸多典籍中对北狄的错误描述，进行校阅订正，以供后人参考。</p>

张永虽遗憾不能再与他共事，但他心意已决，张永也不好再多劝什么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