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第 7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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衍王：“……”</p>

楚昂递给赵锦繁最后一箭，颇有些刮目相看：“还不赖。”</p>

赵锦繁笑道：“自然是比从前长进许多，运气好的时候，倒也中过那么一两次靶心。”</p>

事实上，只要她愿意认真射箭，大约有八//九成把握能射中靶心。</p>

她母妃出身将门，幼时久居雁门关，极精骑射一道。据说当年父皇就是看中了母妃骑射时的风姿，才招了她入宫为妃。</p>

母妃一直着意将自己一身本事都教给她。只可惜她从小资质“愚钝”，怎么教也一副领会不了的样子，不比各位皇兄继承了赵氏祖宗的铁血，个个能骑会射，得父皇赏识，有望继承皇位。</p>

赵锦繁打算一会儿射中靶心后，将一切都归功于运气以及那帮特地前来替她呐喊助威的大臣，台词她都想好了。</p>

“多亏诸位的鼎力支持，给了朕前所未有的信心，否则朕今日也不会这般顺利。”</p>

不知道权臣派那帮人听到这番话会不会被气死。</p>

他们会不会气死，赵锦繁不知道，反正她那两位远道而来的兄弟，肯定是要气死的！</p>

这么想着，赵锦繁煞有介事地拿起最后一支箭。</p>

沈谏一直坐在高台上看着底下动向，他垂着眼，若有所思地对薛太傅道：“听闻太傅从前有位极有趣的学生。”</p>

薛太傅对沈谏的感情十分复杂，他既欣赏沈谏的才华，又扼腕于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。但总得来说他对沈谏还是惜才的心情更多一些。</p>

因此尽管如今身在不同阵营，听见沈谏朝他说话，他还是极为和气地回了句：“你说的是哪一位？”</p>

他的门生遍布朝野，要说有趣的可不少。</p>

沈谏笑：“就是夸赞前朝孝景帝聪慧过人的那位。”</p>

薛太傅默然，目光落在正拿着弓箭瞄准靶心的赵锦繁身上。</p>

前朝孝景帝是前朝开国皇帝的独子，年幼时接替其父继任皇位。他在位时，整日沉迷于玩乐，对国事漠不关心，胆小怯懦，傻头傻脑，一直为后世之人诟病。</p>

但他那位学生却不这么认为。</p>

“皇位到孝景帝手里时，前朝已逐渐走向衰败，商贸萎靡，又频频有他国进犯。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，国家变成这副样子，责任不在他一个年幼稚子，他无力扭转局面。再者，自他父亲故去后，他的叔父和老师共同辅政，主少国疑，大臣未附，百姓不信。”</p>

“那种情况下，若是聪明点，说不定早就被不轨之人视为威胁，英年早逝。相反‘笨’一点反倒能让人放松警惕，坐观山虎斗。您瞧瞧，大家都说他蠢笨，可前朝却在他在位时逐渐繁荣，他还能在八十岁寿终正寝，这不是本事吗？”</p>

在场的权臣派开始骚动，看这架势，小皇帝该不会真能射中靶心吧？</p>

今日一早西市最大的进财赌坊开了一个赌局，赌今日小皇帝能不能成。权臣派中有不少人都下了重注，压小皇帝不行。还想着这不是老天爷送钱给他们花吗？</p>

他们敢说，保皇派那群老不死看上去忠于赵氏，私下也有人压小皇帝不行。不是他们不相信小皇帝，而是太相信了，相信小皇帝他根本不行！</p>

可如今看来，这赌局似乎有点悬……</p>

说起来，那会儿大家都压了“不行”，但有一个怪人下了一万两重注在“行”上。</p>

当时大家都骂他傻子，可现下一想，富贵险中求，这小皇帝要是真“行”了，那人可不得几辈子衣食无忧。</p>

赵锦繁握着弓箭，视线停留在箭靶上。</p>

春风骀荡，她的余光瞥见楚昂被风拂过的碎发，猛然间回想起小时候的楚昂。</p>

十分的意气用事，十分的看重感情。</p>

他是个从不在他人面前露怯的人，唯一一次险些落泪，是对着他父亲离去时的背影。</p>

赵锦繁抿唇，只要射中这一箭，就能让楚昂去他父亲的寿宴，如此一来便能笼络定国公，让以他为首的保皇派看见她的诚意。</p>

赵氏衰落至此，皇室宗族需要她这一箭，成败在此一举。</p>

她的目光凝聚在箭靶正中的红心上，心在这一刻无比坚定，松手放箭。</p>

身在校场的所有人呼吸一滞，紧接着众人悬着的心，在箭矢脱靶落地的瞬间有了结果。</p>

赵锦繁看着掉在地上的羽箭，难为情地笑道：“我还以为今日运气不错能中呢，果然还是差了好些火候。”</p>

楚昂盯着她一言不发。</p>

不远处，权臣派诸人捏了把汗，他们就知道，小皇帝还是不行，这下钱袋算是保住了。</p>

保皇派的臣子们说不失落是假的，不过也看得出来小皇帝尽力了，起码也射中过八环了，说出去他们也不算失了面子。</p>

昭王和衍王见最后结果在自己意料之中，满意离去。</p>

所有人中只有沈谏脸色极其难看。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，脸色能难看成这副样子，实为罕见。</p>

早知如此，他就不该开什么狗屁的赌局，小皇帝这一箭，把他这两年搜罗的钱全给赔光了。</p>

如意有些意外，走上前替赵锦繁披上披风，悄声在她耳边问：“您不是说要假装不小心射中靶心的吗？为什么……”</p>

赵锦繁回了她一句：“如意，强迫别人去原谅过去带给自己痛苦的人，得不来任何一方的人心。”</p>

箭都射完了，各路人马逐渐散去。</p>

楚昂也不打算多留。他骑着马正要走，赵锦繁忽从身后叫住他：“子野。”</p>

“陛下还有何事？”楚昂语气淡淡的，听不出情绪。</p>

赵锦繁朝他笑了笑：“今晚若有空一起饮酒赏月。”</p>

顺便她还能问问他那晚的事。</p>

楚昂低头拉紧缰绳，嗓音隐忍着某种复杂情绪：“你难道忘了自己对我做了什么吗？怎么还能当做无事发生一样邀我饮酒？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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