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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四章</p>

清晨,不同于往常的虫鸣鸟雀畅快叫声,此刻四下静悄悄,唯有晨起的风呼呼作响。</p>

谢灵瑜睁开眼睛时,望着头顶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帷幔,愣了那么一瞬,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,自己如今已不在上阳宫,而是返回长安。</p>

这里是永宁王府。</p>

是她的家。</p>

“春熙,”谢灵瑜习惯性的喊了一声名字。</p>

在外面早已经候着的春熙,听着声音,第一时间入了内,她与听荷两人一人一侧的将轻纱帐收拢起来,挂在床头的铜挂钩上。</p>

待她们齐齐看向床榻,竟不由屏住呼吸般。</p>

榻上的少女乌黑鬓发如丝缎光泽,霜雪般香腮微微泛红,浓密眼睫轻颤,眼底里依旧有刚睡醒未曾褪去的浅浅困意,有种用言语无法描绘的妩媚娇态。</p>

即便她们两人时常对着殿下,还是时不时会因为这张脸被惊艳。</p>

谢灵瑜此刻起身坐了起来,她起身时,长发在肩上滑落,露出修长脖颈,自带一段风流韵味似的,两个婢子都没再说话,生怕打搅这幅美人初醒图。</p>

“殿下,现在要起了吗?”春熙回过神,赶紧问道。</p>

谢灵瑜:“什么时辰了?”</p>

春熙说了个时辰,谢灵瑜有些惊到,忍不住蹙眉:“怎么会这般迟,我给母妃请安岂不是要迟了。”</p>

“殿下不必着急,太妃早上就派人来说过,殿下昨日奔波劳累了一天,今日不必去请安。”</p>

春熙安慰她。</p>

谢灵瑜闻言,脸上随即露出笑意:“倒也是,母亲这会儿也不想瞧见我吧。”</p>

毕竟她刚一回府,可就落了她最宠爱的章小娘子的面子。</p>

听荷在一旁默不作声到现在,这下可算找到开口机会:“殿下,可莫要错怪了太妃,今个一早太妃派人传话的时候,还亲自选了八个婢女送了过来。”</p>

谢灵瑜挑眉。</p>

“想来是太妃知道咱们这次回来的匆忙,殿下身边只有我和春熙姐姐两人,怕伺候的人手不够,怠慢了殿下。可见太妃心中,还是最挂念殿下。”</p>

谢灵瑜:“母亲送来的人呢?”</p>

“在外头候着呢,奴婢这就让她们去准备,伺候殿下洗漱。”听荷忙不迭道。</p>

谢灵瑜有些奇怪:“怎么在外面候着?”</p>

如今时辰尚早,又是二月中旬,正是倒春寒最厉害的时候。</p>

听荷解释:“先前人送过来的时候,奴婢也让她们先到屋内候着,可是她们都说在廊下就好,不敢打搅殿下歇息,想来是王府里的规矩。”</p>

其实听荷方才出去,瞧见门口杵着八个婢女,她也险些吓了一跳。</p>

待细问之后,说是太妃知道殿下昨日回长安,身边只带两个贴身侍女,怕伺候的人手不足,便急急的精挑细选了八个婢女,送过来伺候。</p>

她见外面有些冷,本是好意喊她们入内候着,没想到一个个倒是挺有规矩,并不敢僭越。</p>

见状,她只好回了屋内。</p>

她跟春熙倒是小声嘀咕过这事儿,昨个殿下一回府,便发落了章小娘子身边的婢女。</p>

可见一晚上的功夫,只怕传遍了整个王府。</p>

如今府里的仆从婢女们,都是不仅知道了殿下回府,更是知道现在谁才是府里说了算的人。</p>

“好了,去准备吧,”谢灵瑜淡淡吩咐。</p>

没一会儿,婢女们端着各式各样的瓷盏铜盆入内,进出之间,脚步轻柔,没有发出一丝声响,一个个端的是仪态大方,可见平时规矩调教的确实是好。</p>

贴身伺候谢灵瑜的事情,自然还是春熙和听荷两人在做。</p>

只是在谢灵瑜坐在铜镜前面梳头时,她忽而来了兴致似得:“是谁人选了你们过来伺候?”</p>

“回殿下,是太妃身边的陈嬷嬷,”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婢女回话。</p>

谢灵瑜嘴角微扬,露出个清淡笑容。</p>

这位陈嬷嬷昨日便一直在母亲与她之间打圆场,可见这府上倒也不乏聪明人。</p>

待春熙拿来衣裳打算给谢灵瑜换上,她瞧了眼摇头:“这套太素雅,换一身。”</p>

“待会我要入宫给太后请安。”</p>

春熙有些惊讶:“殿下今日就要进宫?”</p>

“先前我病重,圣人和太后都是牵挂在心,如今我回了长安,自然是应该头一时间入宫向他们请安,”谢灵瑜想了想:“今年太后赏赐的跳脱可带回来了?”</p>

她们低调回长安,行囊自然是精简又精简。</p>

好在春熙笑言:“殿下放心,这是太后今岁新赏的,奴婢想着您回长安后,定要入宫给太后和圣人请安,早放在了行囊内。”</p>

春熙做事一向这般妥帖。</p>

待梳妆打扮好了之后,早膳也正好送了过来。</p>

谢灵瑜用完早膳,便前往韩太妃院中。</p>

待进了上房,韩太妃依旧坐在昨日的那张罗汉榻上歇息,只是身边陪坐着章含凝,两人正亲亲热热的说笑着,显然昨日之事,倒是一点没影响韩太妃待她的心。</p>

倒是章含凝瞧见谢灵瑜过来,急急站了起来行礼:“见过殿下。”</p>

“章小娘子,”谢灵瑜客气回了句。</p>

她冷眼看了眼站在章含凝身侧的那个婢女,已经不是昨日那个叫小蛮的。</p>

韩太妃听着谢灵瑜这般冷淡的称呼,心下又有些不悦:“我先前不是说过,这是你姨母家的阿姊,你们在家里姐妹相称便是。”</p>

谢灵瑜没回复韩太妃这番话,只是似笑非笑看着章含凝。</p>

章含凝虽微垂着眸,依旧能感觉到一股带着压迫感的视线落在她身上,于是她思来想去还是开口:“姨母,礼不可废,殿下乃是金尊玉贵,我岂能斗胆让她唤阿姊。”</p>

韩太妃见她战战兢兢,似是真的不敢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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