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第四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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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氏最终还是被霍翎说服了。</p>
她也知道了丈夫为什么会屡屡被霍翎说服。</p>
这个继女的口才,实在不是一般的好。</p>
只是,还有一件事让方氏很犹豫。</p>
看了眼儿子,方氏咬着牙,忍着肉疼:“你爹临行前,让我在大事上多听听你的意见……”</p>
“既然这件事情是为了你爹的前程……你、你手里的钱还、还是自己留着吧……”</p>
这话她说得十分磕绊吃力,以至于脸上表情都显得扭曲,仿佛下一刻就会反悔般。</p>
但她终究还是说了出来。</p>
霍翎心下轻叹。</p>
这就是她无法讨厌方氏的原因了。</p>
生母在生她时难产身亡,等生母孝期一过,她爹就在同僚的介绍下,娶了方氏为续弦,生下儿子霍泽。</p>
有了自己的亲生骨肉,方氏对霍翎这边自然就疏忽了许多,但要说苛待也犯不上。</p>
该配的丫鬟,该有的衣裳首饰月钱,都不会少。</p>
生母留给她的东西,方氏也都陆陆续续交还到她手上。</p>
继母做到这一步,也没什么好苛责的了,霍翎总不能希望方氏待自己好过霍泽。</p>
——别说方氏了,就连身为亲生父亲的霍世鸣,不也没做到一碗水端平吗?</p>
斟酌片刻,霍翎还是道:“公中未必能一下子挪出这么多现银。”</p>
“不如这样,这笔钱暂时由我出着。等爹爹大胜归来,得了朝廷封赏,再把这笔银子补给我就是了。”</p>
方氏长舒口气,立刻顺着霍翎给的台阶答应下来。</p>
与此同时,县衙。</p>
邱县令正在与师爷商量赈灾之事。</p>
“这才过去了两天,城门外就聚拢了六七百个流民,接下来可如何是好。”</p>
衙门仓库里还有不少存粮,短时间内足够支应,但时间一长,流民数量增加,这些存粮就完全不够看了。</p>
师爷提醒:“大人,今年受灾的可不止流民,还有我们县城的老百姓。我们这两天在城门施粥,来领粥的人超过了八百之数。”</p>
那多出来的,都是永安县本地人。</p>
县衙赈灾,总不能只救济从外地逃亡过来的流民,不救济自己的父老乡亲吧。</p>
朝廷的赈灾粮粗糙干砺,咽下去时会将嗓子磨得生疼,要不是家中生计艰难,也不会有人来领这些赈灾粮。</p>
所以就算明知道那些来领粥的不是流民,衙役们还是派发了米汤。</p>
邱县令愁眉不展,来回踱步:“还是得找县中大户帮忙。”</p>
师爷点头应是,心里却不看好。</p>
他家大人才刚上任一年,与县中大户的关系很是一般。真要求到县中大户头上,他们估计只会出个三瓜两枣来埋汰人。</p>
而且——</p>
“近段时间,永安县的粮食价格一涨再涨。您别忘了,那些粮铺背后站着的可都是县中大户。”</p>
“您要他们捐粮,和要他们割肉无异。”</p>
邱县令一咬牙,眸中有凶光一闪而过。</p>
“端王是朝廷派来的督军,身份尊贵,又有先斩后奏之权。”</p>
“这是他来到燕西后,亲自下的第一道政令。”</p>
“谁敢推诿不上心,谁赈灾不力导致后方生变,不仅会丢了官,还有可能丢了命,本官可不想成为端王杀鸡儆猴的那只鸡。”</p>
师爷听出了邱县令的言外之意。</p>
不过,非常时刻,确实要行非常手段。</p>
正要再说些什么,大门突然被人敲响。</p>
是县令夫人身边伺候的下人,说有重要的事情,请县令回一趟后院。</p>
“夫人说,是有人上门捐赠粮食银两。”</p>
邱县令眼眸一亮。</p>
他和师爷正打算明日设宴款待县中大户,结果宴帖还没来得及写一张,就有人主动寻了过来。</p>
师爷脸上也浮现喜色:“这是哪一家,居然有这么快的反应。看来大人今日要有大收获了。”</p>
邱县令一时没明白师爷话中所指,直到他听见方氏捐赠的数额,方才恍然。</p>
果然是大手笔,大收获!</p>
如果不是男女有别,邱县令都想握住方氏的手狠狠摇晃几下。</p>
哎呦,霍府这一慷慨解囊,真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啊。</p>
邱县令嘴里连连夸奖,夸得方氏脸上有光,这才问道:“不知这笔钱粮,何时能够交付?”</p>
方氏下意识看向身侧的霍翎。</p>
邱县令心中一动,也看向霍翎。</p>
霍翎向邱县令行了一礼:“大人容禀。这笔钱粮,霍家一时间很难全部拿出来。”</p>
邱县令笑眯眯的,脸上并无恼色,知道对方这么说,定然还有下文。</p>
果然,只听霍翎继续道:“如今天寒地冻,我来时听闻不少流民都染了风寒。”</p>
“我霍家想在县衙所设的粥棚旁边,设一处问诊棚,再从回春堂请一位大夫前去坐诊,专为流民治疗风寒、防止疫病爆发。”</p>
“大夫的诊金,风寒用药的费用,都从我母亲说的那笔钱款里出,直到扣完为止。”</p>
“至于粮食,我们下午就会将一半送过来,剩下一半也会尽快筹集,大人以为如何?”</p>
邱县令暗赞一声,这个解决办法着实高明。</p>
别管霍家是真的不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粮,还是假的。</p>
一下子把所有的钱粮都给到位了,过后还有什么表现机会?</p>
但要是设了一个问诊棚,那就不一样了。</p>
只要问诊棚设在那里一日,大家就会记得霍家一日。谁也别想贪墨霍家的功劳。</p>
邱县令并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,只要这笔钱粮真能到位,别说只是设个问诊棚了,就算霍家想要在县衙里谋个职务,也是轻轻松松的事情。</p>
所以他很爽快地应了下来,还亲自将霍翎和方氏送上马车。</p>
师爷小跑过来,将刚写好的请帖塞给邱县令。</p>
邱县令会意,在霍翎上马车前,越过方氏,将请帖递给霍翎:“县衙明日会设宴款待县中大户,这是给霍府的请帖,霍姑娘亲自登门,本官就不再另外派人送去霍府了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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