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 第 6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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黎昭哭笑不得，拉住她的手轻轻摇了摇，“要不，你替我献舞吧，总不能白搭了那身羽衣。”</p>

“我不行”</p>

“别扭捏了。”黎昭拉着黎蓓的手不放，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娇蛮，“算是帮我救场了，练习那么久，不能让人看了笑话。”</p>

“小妹、小妹不行的。”</p>

“问题出在哪儿呢？”黎昭指向挂在椸架上的雪白羽裙，“你舞技比我有过之无不及，舞步也深记于心，不会出岔子的，莫不是，舞裙有问题？”</p>

黎蓓一惊，不敢再推辞，恐让黎昭发现端倪，只能硬着头皮换上那件亲手缝制的羽裙。</p>

黎昭站在一旁笑道：“妹妹穿着更合身。”</p>

黎蓓没有应声，待到丝竹管弦齐奏，被黎昭带到女宾的面前，仍是心事重重，而当她瞧见天子也在席位上时，先是本能的欢喜，心头划过情窦初开的赧然，随即想到什么，手脚冰凉。</p>

金碧辉煌的大殿内，太后端坐高位，鬓角几根银丝，不掩容色。她瞥了黎家姐妹一眼，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，“又闹哪儿出，换人了？”</p>

萧承是看在母后的颜面，才来这边捧场的，与宾客们打了个照面，也让那些精心打扮过的贵女们有了御前露脸的机会，尤其是太后的侄女俞嫣。</p>

可萧承始终兴致缺缺，仿若在看一场花里胡哨的百花宴，娇艳却无趣。</p>

即便美人翩翩起舞，如白凤轻盈，仍吸引不了他的注意，直到那一身白羽片片飘落，宾客们发出一声声惊呼。</p>

只见舞池中央，黎蓓的舞裙层层散落，落在脚边、飘散半空，细腻的肌肤一点点呈现在众人的视野里。</p>

她惊慌失措，双手环胸蹲在地上，快要缩成一团，无助地望向最上首的母子。</p>

皇家母子。</p>

太后猜忌心起，怀疑这是黎家姐妹耍的把戏，可转念一想，又觉得自己想多了，黎昭自小对天子充满占有欲，不会给妹妹机会的。</p>

比起旁人的惊讶，萧承那双深眸多了一丝探味，瞥向坐在下首没有立即上前为妹妹解围的黎昭，任妹妹被窘迫吞没。</p>

黎昭迟钝起身，虽前后不过片刻，却超出了亲情该有的犹豫时长。</p>

萧承示意宫人递上氅衣，视线落在黎昭一瘸一拐的腿上。</p>

等黎蓓被宫女护着离场，黎昭转过身面朝上首，对着主位上的母子赔起不是。</p>

被闹剧搅扰了雅兴的太后摆摆手，示意黎昭可以随妹妹离开。</p>

眼不见，心不烦。</p>

要不是碍于黎淙那老匹夫的颜面，谁要看他们黎家女跳舞。</p>

反倒是萧承盯着黎昭的背影若有所思，她太冷静，冷静的不像她。</p>

从凌霄宫离开，黎昭一瘸一拐地去追黎蓓和宫女，却在途经凌霄宫的拐角假山时，被人扣住肩头，一把扯进假山。</p>

“啊”</p>

看守的侍卫听见动静，提高警觉，却在瞧见那道玄衣身影时，纷纷低下脑袋，当做没有听见任何风吹草动。</p>

熟悉的龙涎香袭来时，黎昭几乎是本能地抗拒，握拳不停捶打面前的男子，前世身体被撕扯的痛感犹在记忆深处，挥之不去，待反应过来，也没停手，还加重了手劲儿以泄愤，直到被那人攥住两只腕子。</p>

“是朕。”</p>

萧承将她按在石壁上，低头看着比自己矮了一头的少女，不知她何故抗拒，换作之前，只会学那玳瑁猫，顺势窝进他的怀里耍宝。</p>

“崴脚了？”</p>

“不劳陛下费心。”</p>

萧承一手捏住她两只腕子高举过头顶，用腾出的手勾起她的左腿腿弯，大手沿着少女笔直的腿线向下，落在脚踝处，稍稍一握，了然于心。</p>

装的。</p>

被当场戳破，黎昭忿忿蹬开他的手，用力扭动起来。</p>

假山石表面并不平整，一截凸起，抵在后腰上，使得她在萧承的桎梏下，身体不由向后弯曲，背部贴在石面上，凸显了两处巍峨。</p>

她有些羞耻，还好有夜色遮掩，用力地挣了挣，挣扎不得，“陛下，男女授受不亲。”</p>

疏离的语气令萧承凝在她脸上的目光迟缓了些，“刚在大殿里是有意为之？”</p>

黎昭没觉得自己做事天衣无缝，但不至于被人就这么发现了端倪，面对萧承，果然大意不得。</p>

“什么故意为之？”后背硌得慌，她又挣了挣，反倒让彼此贴得更紧。</p>

衣裳下摆在风中来回交织。</p>

萧承低头凝着她，在寻她脸上的破绽，“那件羽裙被你动了手脚？”</p>

被误会，黎昭气也不气，生气是本能，不气是不再在乎他对她的看法。</p>

羽裙是黎蓓动的手脚，今日之局，不过是她以牙还牙，让黎蓓自食恶果，可这些心里话，她不会同他倾诉，索性也不再装傻，反正面对萧承，强装无意义。</p>

“家妹做错事，作为姐姐略施惩戒，无可厚非，陛下要管别人的家事吗？”</p>

闻言，一向寡淡的萧承微微蹙眉，忽然觉得面前的女子变得陌生。</p>

那个骄阳似火的小丫头，从不会使阴招。</p>

眼前的女子，眉眼间多了银月的清泠。</p>

像是看出了他心中所疑，黎昭忽然想笑，她曾经试图在他心里塑造的完美形象，被她亲手毁掉，却不痛不痒。</p>

“在陛下心里，不会觉得臣女良善吧。”</p>

“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？”</p>

“知道呀，臣女向来心眼小，褊急暴躁，任性妄为，仗势欺人，陛下有异议吗？”</p>

他在乎过吗？</p>

黎昭极力将自己说得不堪，不在乎相看两生厌，只是不解，萧承为何还不放开她。</p>

银月悬空，清冷月波彻底取代曾经充盈在彼此间的暧昧，黎昭努力营造的暧昧。</p>

当理智回笼，如同沾染酢酒的喜欢，不再甘之如饴，不再令她缬眼沉迷。</p>

她咬牙强行扭转腕子，试图挣脱，那股钳制在腕上的力道陡然卸去。</p>

萧承站直身，没有因她的改变显露出半点遗憾亦或是其他情绪，他不再多问，也不在意小女儿家的勾心斗角，将那点狐疑驱散在风里。</p>

等那人离开后，黎昭揉了揉发红的腕子，靠在阴暗的石壁里调整情绪，随后从容走出假山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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