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章 素 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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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行，洗完就去！”</p>

高寒说完穿着小裤进了洗手间。</p>

洗手间里很整洁，还有一套崭新的洗漱用品。不用说，这是上官茗茗特意为他准备的。</p>

有些事情妙就妙在谁都不是存心的。高寒一边洗漱一边想乐，孤男寡女同居一室不说，而且还同床而眠，竟然是素睡的，真可笑，嘿嘿……</p>

不知上官茗茗这一宿是怎么过的？也不知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看待这一切的？反正高寒睡得挺好，也没把这当回事儿。毕竟自己过了饿虎扑食这一关，没丢人，是个爷们儿。他猜想，整不好上官茗茗一宿都没睡，掐把剪刀防了自己一夜呢！呵呵……</p>

高寒洗完澡出来，上官茗茗已经换完了衣服，今天她穿的是一套亮色阿玛尼束腰装。</p>

高寒眼睛一亮，其实他每天看到上官茗茗都是眼睛一亮。她天生就特别会打扮自己，一点没愧对自己的天仙之貌。每套衣服的裁剪都不普通，都那么简约，那么合身，那么漂亮、有气质。裙装不说了，比如今天这身束腰装，华贵典雅，端庄大方，高挑匀称的腰身自然而然地展现着魅力，每走一步都娇姿挺拔而柔美，女性的轮廓若隐若现……</p>

其实，高寒哪里知道，在自己爱慕的男人面前，任何女人都能轻易呈现出天然的美，甚至无需刻意描画。</p>

生怕稍慢一点就会节外生枝，昨晚从进屋到进被窝都太迅速了，高寒根本没来得及打量房间。现在一看，这哪里是客房，简直就是一间闺房，化妆品摆了大半面的梳妆台，凉台拐角镂空的纱帘后面还挂着一大片女人的内衣，花花绿绿，旌旗招展。</p>

上官茗茗见高寒盯着自己晾晒的内衣出神，脸红了，赶紧过去拉紧了纱帘。</p>

高寒自知失态，立马挪开眼光，看见写字台上摆着一台高档笔记本电脑，屏保是一朵晚莲。“我在这家酒店零零散散住了将近两年，一直就是这房间。阿露在的时候，我俩睡一张床，很宽敞不是吗？”上官茗茗说完看着高寒，想用话题盖住那片内衣。</p>

高寒边往身上套衣服边说：“是挺宽敞，再睡一个都不挤。呵呵……你咋愿意住这儿呢？”</p>

上官茗茗扭头望向窗外，脸上的恬笑不只心情好那么简单，抚弄了一下秀发，惬意地说：“选择这里是因为风水好，风景更好。你看，对面就是观光塔，湖光山色，鸟语花香，凉台还可以晒太阳。这是澳门赌王家的住宅，现在改成酒店，多安静。很多重要人物视察也住这儿，我每天玩累了就在这写小说。”说着，她指了一下笔记本电脑。</p>

高寒点着头没说话，回味这几天她的言辞，确实不乏富有哲理的词句，倾慕之中又多了一分仰慕。</p>

“昨晚你睡了之后，我帮你把手机充电了。”上官茗茗说着走到电视柜旁，拔下手机电源，将手机递给高寒。而后，她从小手包里拿出一捆港币说：“给，这是昨晚的钱！”</p>

上官茗茗一走近，高寒面前立刻芬芳起来。把捆钱的皮筋扯开，说道：“见面劈一半，你也有份。”</p>

“我不缺钱，你带给我的，钱买不到！”上官茗茗果断按住高寒的手，眼里的光又清又亮。</p>

高寒愣了一下，嘟哝道：“我靠，我还值钱啦？”</p>

上官茗茗掩嘴而笑，拉着高寒出门去吃早餐。</p>

濠景的早餐确实不错，高寒吃了一盘蒸饺、两个鸡蛋、三条培根、一碗瘦肉粥，还喝了一大杯牛奶。上官茗茗只吃了一个红苕、一截玉米、喝了半杯牛奶。见高寒狼吞虎咽的吃相，她一边细细地嚼着，一边偷笑。</p>

吃完早餐两人去了永利皇宫的贵宾厅。上官茗茗买了五万筹码，三千五千地小赌着。</p>

高寒没离开，因为他看出上官茗茗虽然没有开口，但是她的肢体语言和表情都在渴求自己的陪伴。</p>

坐在上官茗茗身边，高寒的心像水中摇曳的小船。从昨夜开始，他就觉得自己离她很近，不单单是实际距离的近，而是另一种近，挺朦胧的。他在慢慢品味，慢慢享受这种近……</p>

中午十二点，高寒接到一个陌生电话，是个深沉浑厚的男中音，十足的东北味儿。</p>

“喂，是高总吗？”</p>

“你哪位？”</p>

“呵呵，昨晚你端的档口是我开的。”声音很沉稳，很有底气。</p>

“怎么个意思？”高寒问。</p>

“半个小时后，金龙楼下牡丹江饭店，见一面吧！”男人发出了邀请。</p>

“好哇，不见不散！”高寒来者不拒。</p>

“我有事先走了，你玩吧。”高寒站起身，看了一眼面带忧虑的上官茗茗。</p>

“我也去。”听高寒打电话时上官茗茗就无心赌钱了，边说边收拾着桌上的筹码。</p>

“不用，不用，你去不方便！”高寒按住上官茗茗的肩。</p>

“没危险吧？”上官茗茗满是担心。</p>

“请我吃饭，能有啥危险？”高寒说着已经走出了两步。</p>

“早点……回来。”上官茗茗扭身叮嘱，眼里的光又热了，像送丈夫出门的妻子。</p>

高寒笑了一下，快步离开。</p>

牡丹江饭店高寒来过多次，生意很红火。他推开玻璃门，看到一张大圆桌围坐了七八个人，主位是个大吨位的胖子，四十几岁，方面大脸，吊眉虎眼，霸气十足，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。</p>

进门后高寒站在门口，平静地藐视着众人。</p>

胖男人盯了高寒差不多十秒钟，肥嘟嘟的嘴角泛起笑容：“呵呵，是个玩意儿，带那架势，坐下吧老弟。”言语之中既有凌人的霸气，又有尊长的威严。</p>

高寒坐在了对面，一脸的漠然，“鸿门宴吗？”说完扫了一眼全桌人，拿起筷子夹了一粒炒花生扔进嘴里。</p>

显然，这把正对着胖男人的椅子是特意为高寒准备的。这时饭店刚开门不久，除了他们，一桌食客都没有。</p>

“哼！抢到自己家里来了，还鸿门宴？我的档口从来没被抢过，今天就是想看看你这枭雄是个啥样儿！早听说有个哈尔滨的小子可哪儿端码。得了，都是家里人，是那样的，管我叫肥光就行！”胖男人豪爽至极。</p>

“呵呵，那就不好意思了！幸亏昨晚只是把钱输了，没直接端走，要不然更不对了！”</p>

见胖男人挺上道，高寒陪了个礼，顺便提出要还钱，抢到家里人头上，传出去被人笑话。</p>

但肥光一摆手，豪爽地说：“凭你这胆量，三十万奉送！哈哈……没事！今天这顿饭你请就完了！大哥也没赔着钱。”</p>

肥光之这是让高寒给他找个面子。高寒心里挺舒服，笑着说：“行！我请，当给大哥赔罪。”</p>

话一唠开，气氛彻底轻松下来。肥光把在座的几位一一做了介绍。有几个人高寒小时候就听说过人家，不过现在都是过了气的江湖中人。再加上都输得倾家荡产，自然就被社会淘汰了。但高寒对他们仍恭敬有加。肥光告诉高寒，放贷他用南方人，是因为南方人不吓人，好做生意。</p>

介绍完众人，肥光又介绍了了一下他自己。他是离哈尔滨不远一个县城的人，做过多年生意，在当地黑白两道声名显赫，曾因命案被判无期徒刑。出来后不甘落寞的他在县城也待不住，再加上现在的法制形势已经容不下以往那一套了，所以他举全家之资到澳门来赚钱，其中有多少不为人知的隐情和内幕就不说了，反正现在是十几亿的身价。不巧的是，五天后肥光就要去南非开矿了，否则非拉着高寒好好大干一场不可。</p>

通过肥光自己介绍和高寒的观察，可见这家伙非同小可。能发外财的人都心狠手辣，无论男女，犯罪造孽跟天分才华一样，都是特殊能量，不释放出来就会憋出毛病。估计这帮家伙到南非也是啥事都干，他们脸上的凶悍挡不住杀人放火的欲望。</p>

一大桌子东北菜，一大桌子东北人，这顿饭吃得真是痛快，肥光一口大半杯烈性白酒就下肚，谈笑风声。也就是环境和穿着不合拍，否则更容易让人联想到威虎山的聚义厅。临了，肥光给高寒留了固定的联系方式，说有朝一日若是高寒亡命天涯了，可以去非洲找他。</p>

午餐结束高寒埋了单，同时拿回了自己的护照和欠条。他不想跟这群人接触，就是他们仍在澳门，他也不愿意扯他们，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们的恶没有底线，他看得出来。</p>

回到永利皇宫贵宾厅，上官茗茗仍在小赌。看到高寒她马上站起来，欣喜地说：“可算回来了，总担心你，又怕你不方便！”</p>

说完，她抖动长长的睫毛，会心的笑了，高兴地拉高寒一起坐下玩。</p>

高寒真想这样陪着她，也许自己一生的至高向往也不过如此。但他哪里坐得住？家里的窟窿像嗷嗷待哺的秃鹫，每天大张着嘴要肉吃，自己得抓紧一切机会去弄钱啊。</p>

坐了一会儿，他就开始不安地转动身体。</p>

见他心里像长草了一样，上官茗茗平静地说：“人一生中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当下的事情，最重要的时间便是当下的时间，最重要的人便是当下的人，把握现在才有未来。”</p>

高寒问：“啥意思？”</p>

上官茗茗笑笑说：“这是书中的一句话，我觉得特别适合现在的你。”</p>

高寒“切”了一声，无奈中带着些许不屑，自嘲地笑了一下说：“我不像你这么好命，来澳门是追求自由和快乐的。我是拼命来了，家里一屁股债还等着我还呢！”</p>

上官茗茗抿着唇想了一下，恬静又郑重地说：“有你在我身边，我心里特别安宁。不慌张，也不孤单。如果有赚大钱的机会你就去，如果没有，我每天都可以为你多赢两万港币。只要你陪我吃饭，陪我赌钱，陪我逛街，最重要的是给我讲你的经历。我的小说都已经开头了，都说历史可能只有人名是真的，而小说可能只有人名是假的。一场写作，总要有真实和真诚。”</p>

高寒愣了一下，继而一脸没正形地笑着说：“我靠！这事行啊！那我可掏上啦！一天两万，一年七百多万，要不你先付我一年薪水，咱俩成交咋样？”。</p>

上官茗茗好像没听出来这是句玩笑，凝神考虑着，手中的一个圆形筹码被她在指间翻过来，翻过去……</p>

见她认真了，高寒不忍心再逗她，也怕她真答应。洒脱地笑着说：“求人如吞三尺剑，靠人如上九重天，铁关系也不如真本事。我开玩笑呢！”说完轻抚了一下上官茗茗的肩，起身便走。</p>

上官茗茗连忙喊：“等等我，等等我，我也去！”她边喊边收拾桌上的筹码，也没去换钱，装进包里小跑着奔向高寒。</p>

追上高寒之后她喘着气说：“不管你是不是开玩笑，我同意付你年薪！”</p>

高寒一下停住脚步，盯着上官茗茗灵动的美目看了不下十秒，一句话没说，扭头出了娱乐场大门。</p>

他去金店取出一百万现金，然后到美高梅娱乐场换了筹码，开始在大厅溜达。他想抠个玩家洗洗码，能挣点就挣点。</p>

上官茗茗意识到提钱似乎伤到了高寒的自尊，很知趣地远远跟着。</p>

可是，一直到午夜十一点高寒也没抠到客。他累了，回望一眼上官茗茗，她仍是眼睛亮亮地跟着自己，一脸的热情。高寒有些心疼，向娱乐场门外走去。</p>

上官茗茗快步跟上，与他并肩时，她温柔地说：“累了？我们回去吧。”</p>

高寒愣了一下，“回去”这个字眼虽然那么平常，但却让他很温暖，他没想到在刀光剑影、冷若冰霜的澳门，自己竟然有一个可以回去的地方，一个除了自己还有其他生命的地方。他的心一下柔软了，专注地看着表情自然的上官茗茗，点着头说：“吃点东西吧，逛饿了。”</p>

“走，今天我带你去个好地方。”上官茗茗笑了，高兴地拉起高寒的手臂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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