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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崔珏没有回答。</p>

崔琥却怒火中烧，飞起一脚，狠狠地踢在崔珑的身上，再次将他踢得倒飞出去。</p>

“混账，说什么胡话？！七弟是咱们的兄弟，你这么胡乱说话，还是不是人？”</p>

其他几人纷纷出言呵斥。</p>

“老四，你忒大胆，当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！你这是借子责母？”</p>

“四弟，母妃哪里得罪你了？你竟狠心说她是绿茶？”</p>

“打得好，他就是欠揍，不打不成器。母妃，您别生气，他有口无心，就是个糙人！”</p>

崔珑倒在地上一声不吭。</p>

眼里流露出狠厉的光芒。</p>

宋谨央怔忡地看着崔琥。</p>

他这么激烈的举动，是想掩饰崔珏并非亲生的真相吧？！</p>

有些事，并不需要放到明面上，一个不经意的眼神、表情、动作，已然说明了一切。</p>

老大、老二、老三、老四、老六，他们都知道崔珏并非亲弟的事，只差老五了。</p>

只不过，老五知道与否，已经无碍大局了。</p>

哪怕早就猜到真相，她的心还是猛烈地抽搐着。</p>

这一刻，她铁了心做切割，决心将腐肉一刀割舍。</p>

虽然心痛难当，但是比起四十年的欺骗、漫无边际的绝望、对小七的担忧与期盼，这点痛又算得了什么？</p>

从此，他们母子缘尽！</p>

她再也不会为他们操一分心，再也休想从自己这里拿到一个铜板。</p>

崔承，连同他的自私自利的儿子，她统统不要了！</p>

“你们走吧，我要休息了。”</p>

宋谨央斩钉截铁地说话。</p>

崔瑜几个嗫嚅半晌，终于灰头土脸地站起身，恭敬地行了礼后，恍恍惚惚地退了出去。</p>

屋外，风雪更大了，整个世界笼在一片银白中。</p>

崔瑜默默地站在院中，一时间神思不定。</p>

看着一同退下的兄弟们，他的心突得沉重起来，似乎有什么东西快速地从他手中流失。</p>

还在出神间，崔琦上前一步说：“大哥，走吧，去你屋子坐坐。”</p>

片刻功夫，人退得干干净净，院子里转眼清静下来。</p>

看着满屋子狼藉，刘嬷嬷想叫小丫头们收拾，却被宋谨央阻止了。</p>

还收拾什么？</p>

狼藉就狼藉，不堪就不堪，丢脸就丢脸，这一堆堆的碎片正好提醒自己，曾经发生的一切。</p>

她起身，踩着一地的碎瓷，走到罗汉榻上坐下，外间唯一完好无损的，只剩它了。</p>

而罗汉榻上的小几案，也被打缺了一只角。</p>

她轻轻地抚着缺失的角，心里百感交集。</p>

短短时日，她的人生，就像这满屋的碎片一般，破败不堪。</p>

刘嬷嬷泪眼朦胧地劝她想开些。</p>

她凄然一笑。</p>

她就是想不开，又能怎么办呢？</p>

命运早在四十年前，便夺走了她的一切，不过在四十年后的今日，才逐渐显现罢了。</p>

“阿留，准备纸笔。”</p>

刘嬷嬷擦尽眼泪，命人开了私库，重新取来一套文房四宝和澄心纸。</p>

她研了墨，就着一屋子的破败，画了起来。</p>

不一会儿，满屋子的破败，就被她搬到了纸上。</p>

搁下笔，她终于露出浅浅一笑。</p>

这幅画，见证了她破碎不堪的四十年。</p>

她要将这份耻辱留存下来，深深地印刻进脑海。</p>

从此，她的生活只剩清醒。</p>

“阿留，把画收起来，你也下去歇息吧。”</p>

“哪用得着歇息，奴婢还得去灶上看一看，应该马上能用膳了。只是，明日还入宫吗？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