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 章 阴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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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人为箭矢，斩腰，其后路，打散低年级，让其孤立无援。”</p>

剪刀一愣：“陛下，这是不是太太……”</p>

“喊！”</p>

“大唐皇帝令，左侧变阵，拿下高点，十人为箭矢状，斩腰，断其后路，打散低年级，让其孤立无援……”</p>

剪刀尖锐的声音在庄子里面回荡。</p>

学子愣住了，宫卫也愣住了。</p>

陛下在看我们打雪仗？</p>

一念至，所有人都疯了。</p>

原本放不开的人顿时全部放开，都想在皇帝面前表现一下。</p>

万一被陛下看上了呢？</p>

宫卫一下子变得勇猛起来，立刻按照吩咐，开始变阵。</p>

捏雪球的低年级学子被冲散，一下子就成了合围之势。</p>

颜白没料到李二在看，眼见对面士气高涨，颜白索性也不要脸了。</p>

冲着跑过来的低年级学子大声道：</p>

“看什么看，你们是辅兵，听我命令，辅兵出击，出击……”</p>

一看楼观学所有学子都冲出来了，毫无章法。</p>

乱拳打死老师傅。</p>

孩童的欢笑声，颜白的大呼小叫声。</p>

李二笑着笑着，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淡了下来。</p>

轻轻的叹了口气，默默的关上窗。</p>

“唉，朕真的老了。”</p>

“陛下，人生哪有什么事都能事事如意，样样顺心？</p>

痛苦不是全部，伤过，哭过，难受过，这日子还是得过。”</p>

颜师古看着皇帝叹了口气：“难的是忍受。”</p>

李二看了一眼颜师古，笑道：</p>

“师古，你我为君臣多年，今日就再麻烦你提笔，帮朕写一道诏书吧！”</p>

“陛下，臣已经赋闲，写诏书应该是中书省的职责。”</p>

“朕让你写禅位诏书！”</p>

颜师古闻言呆住了，回过神来之后郑重的朝着李二行大礼：</p>

“陛下尧舜之举，为后世之先河，臣为陛下贺，为我大唐贺。”</p>

李二笑着摆摆手：“师古，前些年流的血太多了，朕不想再让朝堂多些猜忌。</p>

朕拿得起，也放的下，希望今后的李氏子孙不再流血。”</p>

颜师古重重地点了点头。</p>

李二深吸一口气喃喃道：</p>

“夫天命之重，率错奉其图书，天子之尊，赤县先其司牧，而功兼造化，桥山之树已阴；业致升平，苍梧之驾方远……”</p>

“皇太子承乾，大孝通神，自天生德，累经监抚，熟达机务。凡厥百僚，群公卿士，送往事居，无违朕意……”</p>

“宗社存焉，不可无主......</p>

今传皇帝位於承乾，所司备礼，以时册授。</p>

公卿百官，四方岳牧及长吏，下至士民，宜悉祗奉，以称朕意！”</p>

天黑了，九骑直冲长安。</p>

已经关闭的城门全部打开，九骑直入皇城。</p>

片刻之后礼部灯火通明。</p>

李晦看着诏书，喃喃道：“尧舜之举，陛下开了先河，当为今之圣人。</p>

我李唐百年之内，再无流血……”</p>

李承乾看着诏书不由地红了眼眶。</p>

二十多年的太子终于要迈出那最后一步。</p>

在这一刻说不出是释怀，还是心酸。</p>

更多的怕是对往后未知的担忧。</p>

今夜的长安注定是一个难眠之夜。</p>

陛下已经准备禅位，太子会成为新的大唐皇帝。</p>

太孙成为太子。</p>

抱病不去地方赴任的衡山王李象突然好了。</p>

从王宅兴冲冲的跑到东宫，他要去听听父亲的决策。</p>

是自己，还是自己的弟弟。</p>

“父亲！”</p>

此刻的东宫班子齐聚一堂，每个人脸上都难掩喜意。</p>

有的从身强力壮熬成了一白发老者。</p>

有的已经为了太子熬走了一代人。</p>

如今，终于等到了属于自己的从龙之功。</p>

王鹤年激动的浑身都有些颤抖。</p>

原本以为自己等不到，见不着，上天垂怜，终于还是等到了。</p>

当内侍的一声衡山王到，瞬间让在场的这些东宫臣子面面相觑。</p>

也让所有人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。</p>

这衡山王在想什么？</p>

李承乾看着红光满面的李象，突然醒悟过来这孩子没有病。</p>

他在骗自己，他不想去封地。</p>

他在等.....</p>

强忍着不悦，李承乾笑道：“象儿来了！”</p>

“儿臣来恭贺父亲！”</p>

“知道了，回去休息吧！”</p>

李象脸色一僵，他没有想到太子父亲会让他走，他壮着胆子道：</p>

“儿臣想为父亲分忧！”</p>

李承乾摇摇头：“没你什么事，我见你病好了，明日收拾一下就离开吧。</p>

小曹，夜黑路难走，送衡山王回王府！”</p>

转身的那一刻，李象觉得这不是自己来的目的。</p>

被放弃的滋味就像是一团火，燃烧着他的每根血管，从心口，到全身各处。</p>

这火也燃烧着理智，劈啪作响。</p>

他心里的憋屈，让他再也忍不住怒吼出声道：</p>

“父亲，我才是您的长子，古往今来以长为尊。</p>

如今关头，父亲为何要执意让我离开长安，为何如此待我！”</p>

王鹤年闻言立刻就眯起了眼睛。</p>

东宫众人脸上的笑也慢慢的收敛起来。</p>

衡山王怨气颇重，似有不满啊！</p>

见太子脸色变得铁青，王鹤年笑道：</p>

“衡山王，你的话没错，但古往今来都是有嫡立嫡，无嫡立长，太孙乃嫡子。”</p>

李象如遭雷击，心口仿佛被人狠狠的插了一刀。</p>

嘴唇颤抖，想说什么，但却什么都说不出来。</p>

紧紧的咬了咬牙关，李象弓腰行礼道：</p>

“父亲，孩儿知错了！”</p>

走出东宫，望着那高高在上的太极殿，李象深吸了一口气。</p>

李承乾见李象离开，深吸了一口气，淡淡道：</p>

“吴恒，衡山王的病是你看的？</p>

你不是说他得了风寒起不来床么？”</p>

太医吴恒嘴巴张开又闭合，随后讪讪的垂下了脑袋。</p>

“求太子殿下开恩！”</p>

李承乾叹了口气：</p>

“我也想开恩啊，陛下的安排你都敢糊弄，这是欺君啊。</p>

念你这些年有功，罪不及家人，自己回去处理一下后事吧。”</p>

因为一个人，一件事。</p>

狂喜的东宫臣属被泼了一盆凉水，太子悄然离去，这一场祝贺自然也不欢而散。</p>

一场阴霾，如长安那晦暗的天空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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