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6章 故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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草长莺飞在南方本该是二月的事情，在长安是三月的事情，可在千里之外的西域，草长莺飞就变成了四月份的事情。</p>

如今颜白就站在赤海边上，目光所及之处，蓝汪汪的刺眼，赤海是湖不是海，赤海之所以叫赤海，还得从前隋朝说起。</p>

曾经这里是隋朝的领土。</p>

赤海湖这个名字可能就是那时候起的。</p>

不过吐蕃人管这里叫做茶卡，意思是盐池，生活在吐谷浑的突厥人把这里叫做达布逊淖尔，意思的是青盐的海。</p>

颜白在今日也给起了一个名字，叫做“天空之境”。</p>

赤海四周雪山环绕，蓝汪汪的像一块大宝石，平静的湖面像一面打磨精细的镜子一样，岸边一层层的盐渍如白雪堆积。</p>

看着春日里低悬于天际的白云落在湖水里，水映着天，天接着地。</p>

分不清是盐更白还是云更白。</p>

如今的赤海城里面没有多少人。</p>

契苾何力是铁勒人，他的部下也大多是铁勒人，在铁勒幼小的时候，铁勒族便经常与吐谷浑发生冲突，。</p>

数万余的铁勒怎么打得过吐谷浑，他们只好放弃族地，迁到热海（今伊塞克湖）一带居住。</p>

自此后，铁勒族和吐谷浑的梁子算是彻底的结下了。</p>

如今这一城的吐谷浑人成了阶下囚，新仇旧恨涌上心头，契苾何力的族人杀吐谷浑人比任何人都狠。</p>

若不是提前有军令在先，这三千人估摸着会把赤海城给屠的干干净净。</p>

在颜白的要求下，城里的百姓得以幸免，因为赤海城是丝绸之路的重要补给站，赤海城里面的部族很多，突厥人、粟特人、高昌人、康居人，也有少部分的唐人。</p>

因为大唐和吐谷浑战争的原因，唐人在这里是地位最低下的奴隶。</p>

对，趴在地上，供那些吐谷浑贵人上下马当脚凳的奴隶，给吐谷浑贵人放马牧羊的奴隶。</p>

他们的命就值一张羊皮，强壮的两张，年轻二八的妇人如果还能生育值五头羊，或者是一匹不错的马。</p>

等颜白入城以后，以往的这些“奴隶”一下子就翻身当了主人，他们以颜白为尊，帮着颜白开始治理城池，整理内务。</p>

这些人能力虽然参差不齐，但忠心却没得说，他们对赤海城里的门道清楚，会多族语言，在他们的帮助下算是解了颜白的燃眉之急。</p>

赤海城的这些人在经过三天的恐慌之后如今又恢复了正常的生活，他们习惯了部族之间抢和被抢，也习惯了部族之间杀与被杀。</p>

只要刀子没有砍到自己的脑袋上，他们都能很快地对自己做一个定位，那就是自己还不会死，自己还有用。</p>

如今唐人部族胜利，他们自然的认为自己将活在唐人的庇护下，反正还是多交税而已，都已经习惯了。</p>

只是，唐人部族的规矩很多，巡逻的军士很凶狠。</p>

但这些都可以接受，慢慢习惯了就好，税收十抽三，如果卖出十头羊，其中要把三头羊的钱交给大唐那名年轻的将军。</p>

税收很好，比吐谷浑管的时候还要低。</p>

这些幸存的各族人很是开心。</p>

（《旧唐书·吐谷浑传 》：国无常税，用度不给，辄敛富室商人，以取足而止）</p>

颜白没有对这些跑商道的异族人举起刀子，尽管侯君集说自己在异想天开，是妇人之仁，但他也仅仅是说说而已。</p>

颜白是兵部的人，也是自己人呢，可以说侯君集这个人骄横无比，但侯君集这个人对自己人却是很好。</p>

他把，我的，你的，这些分得很清，对这两者有着近乎执拗的坚持。</p>

在他的眼里，颜白就是他的，他可以喝骂，教训，别人不行。</p>

赤海城有熟人，一名先前跟着自己抢劫的部族首领，颜白认出来了他，他也认出来的颜白，不过颜白对他的表现很不开心。</p>

因为他竟然在吐谷浑人这里获得了官职，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职——部大。</p>

他本来不想和颜白相认，但刀子快要落到自己的脖子上时候他才高喊出自己是颜白的奴隶，幸免于难的他见到了颜白。</p>

颜白也才知道这人名字叫做格列，用唐人的话来解释就是幸福善良的意思。</p>

颜白用脚踩了踩半米多厚的盐盖，头也不回道：“部大是多大的官？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