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 时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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孟允棠在回府的路上，一直沉默。</p>

这种沉默，和刚才来的路上那种沉默，又完全不同。</p>

魏怀川欣赏着自己杰作，嘴角一直噙着一丝笑意。</p>

不知道过去多久，孟允棠还是忍不住开了口：“王爷，能否免去他们的劳作？”</p>

一想到刚才看见的情景，孟允棠就只觉得心痛难忍。</p>

从小锦衣玉食，哪怕嫁人生子，也都将自己收拾得处处精致好看的阿娘，如今穿着粗布衣裳，瘦骨嶙峋……而自己从小带着长大的弟弟，身量竟如此瘦小，她如何能接受？</p>

魏怀川看住孟允棠：“舍不得？本王能救他们一条命回来就不错，为何还要养着他们？”</p>

孟允棠张了张口，一时之间竟愣住。</p>

她答不出来。</p>

最终，她道：“就看在，当初我父曾教导你三年，我母曾为你做过衣衫，我阿弟也曾跟在你身后……”</p>

孟允棠不提过去还好，一提起过去，魏怀川眼眸微眯，脸上笑意尽失去。</p>

他伸手捏住孟允棠的下颌，用力之大，几乎要将她骨头捏碎。</p>

而他盯着她的眼睛，冷笑道：“你不提我倒忘了。你父曾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乱臣贼子，你阿母曾让我莫要再登门，你阿弟也曾朝我吐过口水——还有你——”</p>

他另一只手扯过孟允棠的右手，神色更加阴鸷：“还记得吗？就是这只手，差点要了我的命！”</p>

孟允棠说不出话来。</p>

魏怀川所说，都是真的。</p>

但……</p>

魏怀川狠狠地将孟允棠一掼，使她跌倒在地，就这么居高临下看着她：“我若是你，我才不敢提从前。不过，我倒不似你们一家那样心狠，因此饶了你们性命！你若识趣，便该知如何做！”</p>

孟允棠默默地支起身子跪好，冲着魏怀川磕头：“奴婢求王爷。”</p>

魏怀川语气仍是冷的：“孟允棠，你记住，今日他们受罪，都是你所赐！”</p>

孟允棠顿住，双肩剧烈颤抖，终归是敌不过这句话带来的伤痛，喉头一甜，就这么一口血喷出，人也失去知觉。</p>

再醒来地时候，孟允棠已是在王府下人房里。</p>

下人房都是通铺，因都在当值，此时就孟允棠和一个小丫鬟双喜。</p>

孟允棠一醒，双喜就发现了，立刻出去喊管事嬷嬷来。</p>

管事嬷嬷过来时，脸上只有不耐：“真不知你这样的人还活着做什么？不过，王爷好心，不叫你死了，我也不得不管。你听好，从今日起，药需得按时喝，活却也得好好干。王府可不养闲人！”</p>

“你就在王爷院里，你的活就是伺候王爷。王爷不在府里时，你就要打扫清洁，浆洗衣裳！做粗活！敢偷懒的话，我自有的是办法收拾你！”</p>

“至于月钱，你是没有的。若要什么东西，你可问我要。该给的我自然会给！其他的，你想都别想！”</p>

“另外，记住了，你现在可不是什么贵女了，少给我动不动就晕倒吐血的，我可不吃那一套！”</p>

一通训诫后，管事嬷嬷走了。</p>

丫鬟双喜看着孟允棠，冷哼一声：“你这种贱女人，别指望我伺候你。反正嬷嬷说了。只让我看着你，别死了就成。自己倒水喝！”</p>

孟允棠艰难支撑着爬起来倒水喝。</p>

看她歪歪斜斜的样子，双喜嘲道：“你跟个废人有什么两样？长得还丑，也不知道为啥王爷要把你放在身边。”</p>

孟允棠也不理会，自顾自喝水。</p>

双喜觉得没意思，渐渐也就懒得说了。</p>

中间还来过几个丫鬟，明着是找双喜的，可孟允棠从她们不断看过来的眼神，就知道都是来看她的。</p>

不管她们说什么，孟允棠都只当没听见。</p>

等到都觉得无趣，也就不说了。</p>

孟允棠喝了药，又抹了床头放的药膏，又吃过一碗汤泡饭，感觉精神了许多。</p>

夜里，双喜催她去伺候：“王爷快回来了。”</p>

孟允棠就换上粗布衣裳去伺候——这衣裳磨得她溃烂的伤口隐隐作痛，动一下都如同受刑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