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3章 大恶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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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深。</p>

都水郡临江而建，沿江是郡城最繁华的市集、酒楼、商铺，还有港口码头。</p>

哪怕是深夜依旧可以看到沿江两岸的灯火彻夜不息，隐隐传来琴音曲唱。</p>

但是在城外。</p>

却是大片大片的芦苇荡，以及世代居住于此以捕鱼撑船为生的村落。</p>

王七郎却没有选择城内的任何码头和渡口，而是来到了城外一处荒无人烟之地。</p>

夜风吹过芦苇荡，压低了叶子。</p>

显露出了天边刚好高过芦苇的明月。</p>

王七郎朝着芦苇荡深处走去，没有多久就看到了一座断碑，断碑上糊着泥巴，看不清楚上面刻着什么。</p>

接着向前之后，之后又发现了一个废弃的渡口和亭子。</p>

书生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。</p>

“就是这里了。”</p>

这个芦苇荡深处的无名渡口便上，还有着另外一个人在等候。</p>

篝火燃起，此人坐在篝火前。</p>

抱着一柄剑，戴着斗笠独饮独醉。</p>

背着书箱的书生走了过来，微笑着问他自己坐在这里行不行。</p>

“兄台。”</p>

“不介意吧！”</p>

对方点了点头，表示介意。</p>

王七郎却不知道，当对方同意了，立刻放下了书箱坐在了他对面。</p>

书生十分自来熟的拱手，说出了自己刚想好的乘船用的响亮名号。</p>

毕竟来此乘船的都是邪道魔道之徒，他也就想了个相配的。</p>

“在下夺命书生。”</p>

“敢问兄台名号。”</p>

对方看了一眼王七郎，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，那里有人自己这样称呼自己的。</p>

“蒋无寿。”</p>

篝火摇曳，这蒋无寿的脸上挂满了悲痛。</p>

王七郎视线转移，看到了亭下江泮没有燃尽的纸钱，江中还漂浮着一盏莲灯。</p>

“看兄台这模样，脸上写满了故事啊！”</p>

“闲来无事，不如讲讲？”</p>

黑袍剑客看向了王七郎，突然轻笑了一声。</p>

“真的想知道？”</p>

书生一副天真懵懂的模样：“真的想知道。”</p>

黑袍剑客接着问道：“不后悔？”</p>

书生憨笑道：“听听故事嘛！”</p>

“后悔什么？”</p>

黑袍剑客提起酒坛子，吞了一大口。</p>

动作豪放，神情洒脱。</p>

“我少年练剑，十岁的时候就已经超过了我的叔父辈，十七岁的时候就已经是江东一带没有敌手。”</p>

“二十岁的时候，我师父找到我，说愿意传我修行之法。”</p>

“我便随他干起了收钱买命的活，杀修行之人。”</p>

“跟着师父三年，我剑术便已经和他齐平。”</p>

“也正是那一天，师父让我杀一个女人。”</p>

黑袍剑客脸上都是骄傲，或许是因为练剑的都这么傲。</p>

王七郎守着篝火，听得入迷。</p>

到这里，他突然笑着说道。</p>

“你没有杀她。”</p>

黑袍剑客点头：“我没有杀她，因为她出了更高的价。”</p>

王七郎笑道：“那是因为你不想杀她，要不然杀了她，她出的价你照拿。”</p>

黑袍剑客：“她开的价……是她自己。”</p>

王七郎一副我懂了的表情：“那女人很美吧！”</p>

黑袍剑客没有回应，但是嘴角扬起的弧度已经说明了一切。</p>

“我带着她回去，杀了我师父，从此一起闯荡天下。”</p>

“我们一起杀人，江东一代的江湖、官府、修行之人无不闻风丧胆。”</p>

他目光里显露出了怀念：“好不自在。”</p>

到了这里，出现了转折。</p>

黑袍剑客的目光变了。</p>

“前些日子，她说累了。”</p>

“想和我生个孩子，说孩子总不能再干我们俩这事吧！”</p>

“我答应了。”</p>

“但是从黑域手上接的活还没干完，我便和她说，我去延东道杀人，杀了这最后一个人就收山。”</p>

“她先回去江东，找一处以后安身立命的地方。”</p>

“就是在这，我送她上的船。”</p>

“然后。”</p>

黑袍剑客声音有些哽咽，他饮了一口酒。</p>

“船没了，人也没了。”</p>

他将酒坛子摔在了地上，声音之中充满了怒气。</p>

“你说这世道，是不是见了鬼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