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章 第 15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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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还未黑，会所里还没那么热闹，只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人。</p>

上次被陆沂川弄得一片狼藉的包间已经被打扫干净了，经理招呼着人把酒往里面搬，看着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男人，犹豫道：“陆哥，那个林辰……”</p>

男人没有睁眼，只是靠在扶手上的手敲了敲，显出几分不耐烦来。</p>

经理咽了咽口水，长话短说，“林辰没断手指头，但是他傍上了一个富二代，对方帮他把钱还了。他不知道给那个富二代说什么了，让对方以为他那样都是你造成的，所以这两天一直来会所嚷嚷着要见你。”</p>

陆沂川终于睁开了双眼，他往兜里摸了摸，没摸到烟，自然地朝经理伸出手。</p>

经理看了会才知道他想要什么，忙不迭地从兜里掏出烟递给他。</p>

男人张嘴咬住一根烟，探过身子低下头。</p>

经理摸出打火机弯下腰凑了过去。</p>

猩红的火光亮起，半点没照亮陆沂川眼底的暗沉。</p>

他肤色苍白，神情看上去像是疲倦到了极点，咬着烟不要命地往肺里吸，直到辛辣的味道充斥着肺部，再也装不下，被呛得咳了出来他才张嘴吐出一口烟来。</p>

陆沂川盯着指尖燃烧的烟头看了几秒，懒懒道：“不见。”</p>

经理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。</p>

男人买下这个会所并不在乎它是否盈利，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经理在打理，陆沂川来这里只是为了喝酒。</p>

什么酒都喝，不要命似的喝。</p>

之前喝还会醉，醉倒了就没什么形象地躺在沙发上昏睡一天，后面喝得多了，渐渐的就很少醉了。</p>

但是会吐，连着血丝一起的那种吐。</p>

经理都怕他哪天喝死在会所的包间里。</p>

他喝酒从来不麻烦任何人，醉了就睡，要是没醉就自己走出去打车回家。</p>

看的次数多了，经理有时候甚至感觉他都不像一个人，倒像是个早就死了的鬼。</p>

陆沂川沉默着抽烟不说话，经理看着放在桌子上的酒瓶，小心询问道：“要给你把酒给开了吗？”</p>

陆沂川看了眼，“不用了，今天不喝，明天还要早起。”</p>

听见他说不喝后经理在心底悄悄松了口气，又招呼人把酒搬下去。</p>

他知道陆沂川还是个学生，闻言笑道：“也是，明天你应该还要上课，喝多了的确不好。”</p>

不过几分钟的时间，陆沂川已经抽完了一根烟，他抬手摸出第二根，在经理说完后他笑了一声，声音很柔和，“不上课，明天给人过生日。”</p>

“哦……”经理摸了摸脑袋，不知道该说什么，于是干巴巴地附和了句，“祝你朋友生日快乐啊。”</p>

男人摁住打火机的动作顿了顿，几秒后，他低头点燃香烟，眼睛里终于有了几分温度。</p>

“谢谢，他听见了会高兴的。”</p>

没什么事后经理离开了包间，陆沂川盯着造型夸张的天花板抽完了三支烟，不知道时候时候靠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。</p>

他是被忽然响起的铃声吵醒的，眼睛还未睁开，楼下的尖叫声倒先传了过来，根据尖叫声的激烈程度，估计已经到了半夜。</p>

陆沂川翻身坐起来，他拿起来被丢在茶几上的手机，发现是个不认识的号码。</p>

他缓缓皱了皱眉，但还是接了。</p>

“陆先生，你好，我是宠物医院的医生。”</p>

陆沂川揉了揉僵硬的肩膀，“有事吗？”</p>

“你的猫看起来情况有些不太好。”</p>

“……”</p>

半夜下起了雨，陆沂川赶到医院的时候头发上盖着一层水汽。</p>

医院只有医生一个人，估计是没睡好，眼底带着浓浓的倦意，正端着一杯咖啡往嘴里灌。</p>

看见陆沂川，他站了起来，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，“你来了。”</p>

陆沂川伸手撩了把碎发，露出光洁的额头，眼眸狭长锐利。</p>

“到底怎么回事？”</p>

医生放下杯子，“小家伙今天白天都还好好的，能吃能睡，结果到半夜不知道怎么回事，今天吃进去的全吐了出来，浑身抽搐，我看着像是病情加重的样子。”</p>

“用药了？”</p>

“用了、用了……”</p>

他晚上那会没打电话，先是试探性地给陆沂川发了个消息，没想到对方很爽快的就把钱打了过来。</p>

那回复的速度，看着怎么也不像是不看他消息的样子，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，愣是一条消息都不回。</p>

“其实病情反复也是常见的现象，你不要太过于担心。打了针，它现在已经稳定下来了。”</p>

陆沂川侧头看了他一眼，“既然这样，你叫我来干什么？”</p>

“呃……”</p>

这回轮到医生愣住了。</p>

毕竟送来他们医院的猫猫狗狗，对主人来说就是自己的孩子。孩子都病危了，打电话通知家属来看看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。</p>

只不过打之前，他似乎忘记了眼前这个男人好像并不是很喜欢猫……</p>

外面下着雨，街道一个人也没有，陆沂川掏出手机看了眼，发现已经半夜一点了。</p>

他拿着手机刚想叫人来接他，但在即将碰到屏幕的瞬间他顿了顿，“算了，带我去看看它吧。”</p>

夜半正是宠物闹腾的时候，不过来医院的猫猫狗狗都是生病的，没那么旺盛的精力，全都趴在笼子里睡觉。</p>

医院里很安静。</p>

最里面的屋子开着最低档的灯光，橙黄的光照亮着不大的笼子里的光景。</p>

剃了毛的猫像一个剥得坑坑洼洼的卤蛋，白花花的一层，看上去也不知道是肉还是根部的毛。瘦是真的瘦，缩在笼子连个角也占不全。背部的伤口已经结痂了，伤疤看上去有些发黑，在没毛的猫身上看着很显眼。</p>

它此刻正安静地蜷缩在笼子里，呼吸微弱得仿佛没有。</p>

陆沂川站在笼子跟前，被雨水打湿的碎发撩上去又垂了下来，挡住那双漆黑的眸子，昏暗灯光下看不清脸上表情。</p>

医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，见他不说话便主动道：“小家伙很乖，每次打针也不反抗，吃饭比谁都积极。它知道有人在救它，所以很努力地配合我们。”</p>

过了几秒，陆沂川终于应了声。不知道是被雨淋的还是什么，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沙哑。</p>

“我知道了。”</p>

他道：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……”</p>

他话还没说完，目光忽然对上一双琉璃一样的眸子，未出口的话就这样奇异地吞了回去。</p>

“喵呜？”</p>

看见他，小猫似乎有些不敢相信，甚至还格外人性化地伸出爪子揉了揉自己的眼睛。</p>

见陆沂川还站在原地没消失，腾地一下就翻身爬了起来。</p>

“喵嗷嗷！”</p>

陆沂川，你终于来看我啦！</p>

琉璃般的眸子里绽放出细碎的星光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