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九章：弥辰亿与苜熹的初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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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朵白色小花长在焚烧厂的旁边，他弯下腰，黄铜的机械手生了点锈，阻隔住自旷野的风沙。</p>

小花在他的掌心摇曳，花瓣浸染着斑斓的红，犹如宇宙中的玫瑰星云。</p>

他不明白花，只知道这是周围唯一不同的事物，和他不一样。</p>

他的身后都是机器人的残骸，堆了满山高。</p>

一群蹦蹦跳跳的小孩吵闹着过来，一个小胖子发现他手掌里的小花，啧啧着过来抢。</p>

他隔绝于嬉闹声之外，如同一块倔强的石头守在那朵花边。</p>

直到，小孩哭闹走远，大人拿着刺耳的电锯，割开他的身体、分开他的脑壳、切断他的手臂脚腕。</p>

他的眼前变黑，这是最后一个他，那朵花也是最后一朵。</p>

手腕被切断，他的手依旧立在原地，为小花遮挡风沙。</p>

断开的线路告诉他，自己断成了一百三十二块，被一同堆叠在他的那些“死去”的同胞里。</p>

他没有任何感受，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几百上千次，只是不会有再一次。</p>

就这样吧，他想，那个实验永远不会成功的。</p>

半个黑暗的世界里，他看见孩子踢开他的手，胖乎乎的手伸向那朵脆弱的花儿。</p>

花儿会被撕碎，柔嫩的花瓣会随着粗糙的风远去，最终化作绵延不绝黄沙中，一颗再微小不过的沙砾。</p>

和他一样。</p>

可预想中的场景并没有发生。</p>

一只很细的手臂，截住那孩子。</p>

星星浮现在黑色的夜空里，她用一把刀，轻轻松松吓走所有孩子。</p>

气势汹汹的大人拿着电锯冲过来，那把刀像切泥块一样，削掉半个电锯，落下那段电锯，她踹得老远，几乎擦着花瓣。</p>

她捡起方正的盒子，更好挡住沙砾。</p>

脚步渐渐向他走来，那双柔软的手，捧起他半个露出五颜六色电线的脑袋。</p>

是的，那时出现在他脑海里的词语，就是柔软。</p>

“真好啊，机器人也喜欢小花。”</p>

“只可惜没力气跑过来了，不然至少不用碎掉。”</p>

“但或许还有救。”</p>

她手臂夹着他的脑袋，从边边拖出来一辆拖车，挑挑捡捡，从山一样的机械废体中找出属于他的碎片。</p>

像拼拼图一样，块块地把他找出来，还原成本来的模样。</p>

他的眼睛还有视觉，从她灰色的眼睛里看到他现在的样子。</p>

丑，很丑，四肢碎的稀巴烂，裂开的电线连着金属碎块，滋滋冒火花。</p>

铜色的身躯裂开无数个口子，翻出锈蚀的红色金属皮，他的脑袋也是，一只眼睛掉了，挂在下巴，半个脑袋里杂七杂八的电线炸了出来。</p>

惨不忍睹，他忽地很不想她看到这样的自己。</p>

可她居然伸手，摸了摸他锃亮的头，笑了，就像那朵白色的小花一样。</p>

他心口从未运行过的机械心脏，在那一刻发出嘎吱的响声。</p>

后来，他被她拖到了报纸摊维修，然后，他回到最初的出发点。</p>

现在，他到了想要的终点。</p>

弥辰亿有目的，他的目的，就是一直看到那样的笑容，看到那样的小花。</p>

所以，他要一直呆在她身边，占据所有，占据全部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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