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点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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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间风清月明，平日里吵吵嚷嚷的黑风寨，此刻却只能听见山风过隙，清泉流石。</p>

众妖聚精会神地听着月光下的少年讲道，连喘气都小心翼翼，既怕打扰了先生讲道，又怕自己过度沉溺于某句大道真言，忽略了其他道理。</p>

这样千载难逢的机缘，哪怕漏听了一个字，恐怕都会后悔终生。</p>

就算暂时听不懂，也要把每一个字都记在心里，时时揣摩。</p>

在大周王朝，大道之论历来为天仙秘机。</p>

不经纸笔，凡夫罕见，三口不言，六耳不闻。或百劫百年传一于世，或片言数语密度于人。</p>

像宋亦这样坐而论道的，可谓是少之又少。</p>

因此除了这些小妖，附近未开智的飞禽走兽，草木土石也纷纷依靠本能围拢在最外围，若能领悟只言片语，当场就能启发灵智，开悟得道。</p>

甚至过路的神灵，巡夜的鬼将，山中的山神，也都驻足不前，倾耳聆听。</p>

能在这种情况还分神传信给别人，共享滔天机缘的，非至交好友不可。</p>

只有睡眼惺忪的灰发女孩揉着眼睛靠在道士身上，有一下没一下地拔些草往嘴里塞。</p>

“……万物负阳而抱阴，冲气以为和。妖物所修日精月华，说到底不过是精纯的阴阳二气，故有‘月藏玉兔日藏乌，自有龟蛇相盘结’之说。开智成妖后先天阴盛阳衰，只有调节体内的阴阳平衡，以火中金莲之法炼出妖丹，才更容易化形为人。”</p>

宋亦讲完一段，见众妖听得如痴如醉，索性好人做到底，“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，不用拘谨，尽可直言相问。”</p>

闻听此言，众妖简直欣喜若狂，却谁也不敢开口，怕自己的问题过于浅显，问烦了仙师，于是纷纷把目光集中在自家老大身上。</p>

黑熊精左右看看，见无妖敢于发问，便小心翼翼地开口道：“仙师刚才讲的实在是精妙无比，只是俺老黑脑子笨，弄不明白究竟咋的才能炼出妖丹？”</p>

这也是众妖最想知道的问题。</p>

宋亦答道：“与道士炼丹一般无二，但须以身为铅，以心为汞，以定为水，以慧为火，以精神魂魄意为药材，以行住坐卧为火候，以清净自然为运用……以凝神聚气为守城，以忘机绝虑为生杀……聚而成形，散而成气，方可来去无碍，逍遥自然。”</p>

黑熊精听闻呆立当场，如醍醐灌顶一般，识海中似有洪钟大吕鸣响不绝，某种看似坚不可摧的桎梏轰然破碎，阴阳之力如漩涡聚拢，于片饷之间凝结化成妖丹，再以妖丹之力褪去妖骨，竟在倏忽之间化成一个铁塔般的黑面壮汉！</p>

“这……我……”黑面壮汉不敢相信地看着五指分明的手掌，忽然觉得有些不真实，害怕这美好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。</p>

“大王竟真的化形成人了！”众妖比黑熊精更加激动，仙师只用一席话就将大王点化成人，看来妖丹之路果然是无上大道。</p>

只需把仙师的每一句话都悟懂、悟透，自身再勤学苦修，大家岂不是都能像自家大王一样，化形成人，得窥长生？</p>

“大王威武！”</p>

“恭喜大王修行有成！”</p>

“大王修成人形，我们这些小妖岂不是也能鸡犬不留？”</p>

“蠢货，那叫鸡犬升天！”</p>

小妖们高声叫嚷起来，宋亦也含笑拱手道：“一颗妖丹结在腹，我命由我不由天，恭喜恭喜。山主化形之术已然小成，只需多多与人类交流，假以时日，定能形神俱妙，与道合真。”</p>

灰发女孩的耳朵不知何时又变回了毛茸茸的兔耳，听着大家的欢呼，又看看自家大王的模样，稍微有点明白，自己变成小女孩这件事似乎很厉害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