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9章 无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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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夜之后，云桢清忽然忙了起来。</p>

他变得早出晚归，绑在后院的那个高大的婢女也被他带走，不知去向。</p>

唐玉笺不明所以，第二日仍如以往那样在庭院中等他，因为前一日他们约好今夜还要去吃那家酒楼的烤乳鸽。</p>

可最后，只等来了昭文。</p>

昭文似乎急匆匆地赶回来的，不顾天气转凉，奔走得额头上渗出了汗珠。</p>

目光在与唐玉笺相接的瞬间，迅速低下头，遮掩住眼中交织的复杂情绪，然后低声说道，“走吧玉姑娘，世子吩咐我，今日要带你去第一楼吃烤乳鸽。”</p>

唐玉笺顿了顿，没动。</p>

昭文又问，“姑娘不是想吃吗？为何还不起身？”</p>

唐玉笺问，“云桢清呢？”</p>

昭文回答，“世子处理朝务，今夜可能不归，就宿在宫里了。”</p>

唐玉笺沉默片刻，又躺了回去。</p>

“那算了，今日我也不是很想吃。”</p>

昭文似是对她的回答有些意外，离去前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，神情里多了许多东西。</p>

只可惜，唐玉笺并未抬头，也无法洞悉那眼神背后的意味。</p>

一连许多日，唐玉笺都没有见到云桢清。</p>

某一次夜里，唐玉笺坐在树上，靠着宽阔的枝桠睡着了。</p>

等再睁开眼时，发现树下多了个身长玉立的白衣公子。</p>

云桢清不知何时回来的，墨发肩颈上披着银白色的月光，远远地站在一处未开的西府海棠旁，仰头看着她，并没有靠近。</p>

察觉她醒了过来，温声开口。</p>

“玉笺。”</p>

唐玉笺微微垂首，声音中带着一丝困倦。</p>

“云桢清，你回来了？”</p>

“为何不去屋里睡？”云桢清轻声问道。</p>

“我在等你。”</p>

唐玉笺睡眼惺忪，扶着树枝坐起来，“好几日没见你了。”</p>

迟迟没有等到回应，她以为自己是睡糊涂了，睁眼看过去，却发现云桢清依旧静静地伫立在树下，没有离开。</p>

只是也不知为何，只看着她，没有开口。</p>

距离遥远，眸光似明似黯，像有什么心事。</p>

想了想，唐玉笺决定大度一点，先打破沉默，“云桢清，你最近有没有按我说的，离那两个话本里的主角远一些？”</p>

云桢清动了动唇。</p>

就见他的唇角缓慢扬起，弯起新月般清浅而柔和的弧度，笑容温和，“好，我按你说的，避开他们。”</p>

唐玉笺点头，孺子可教，“这样你才能长命百岁，安乐无忧，知道吗？”</p>

长命，百岁。</p>

安乐无忧。</p>

云桢清在唇齿间回味这几个字，随后点头，“知道了，玉笺。”</p>

唐玉笺也笑，白皙柔软的脸颊上还带着些许睡着时袖子压出的红晕。</p>

她随手将一只圆圆的果子从树上摘下来，扔给了他，语气中带着一点得意，“这是今年最后的桃子了，我特意为你留下的。天一冷，就再也尝不到这样的鲜甜了。”</p>

云桢清垂下眼帘。</p>

目光落在掌心中那颗圆润饱满、红尖诱人的桃子上。</p>

仔细地将其收好。</p>

仍旧是一阵无话。</p>

一阵微风拂过，唐玉笺轻轻吸了吸鼻子。</p>

闻到了淡淡的鸡蛋壳味。</p>

回房后，云桢清再也压抑不住，捂着嘴闷声咳嗽起来。</p>

门被推开，昭文匆忙进入，一见到云桢清的状况，脸色骤然变得苍白，惊呼道，“世子！”</p>

他快步走到云桢清身边，只见云桢清指缝间渗出丝丝缕缕鲜血，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触目惊心。</p>

云桢清低垂着眼帘，凝视着自己的手掌，沉默了许久。</p>

淡声说，“我无事，安静些。”</p>

这只是个开始。</p>

不过是他的身体早已积弱，服用了散剂后，比别人更早地显露了衰败的迹象。</p>

他猜想，随着时间推移，他的身体可能会溃烂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