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8章 阴差阳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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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一年正是春季，嘉州胜景迎来了四方游客，也包括乘船私访的容氏姐弟。</p>

生在礼制森严的钟离氏，钟离越在十七岁以前甚至没有自己的名字。那些嫡兄高兴了会唤他“老七”，不高兴的时候直接喊他“贱种”。</p>

就因为他的母亲是青楼女子，钟离越的存在，对钟离氏来说是莫大的耻辱。咒骂，鞭打，折磨，那些旁人无法忍受的欺辱，对钟离越来说却是家常便饭。</p>

那时候青和还只是一个小侍卫，他时常劝他：“公子忍忍吧，总有一日，我们会离开钟离氏的。”</p>

机会来得是如此之快。</p>

皇帝私访嘉州的消息很快传了出来，一心讨好容氏的钟离氏，决定带着府中几位公子小姐前去拜见。大公子却唯恐自己被钟离越抢了风头，毒瞎了他的眼睛不算，还打残了他的腿，把人丢到了深山里。</p>

“老七，你也莫怪我心狠。听说那容姜公主最好男色，若你被她看上了，还有我们什么事？”</p>

容姜。</p>

这不是钟离越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，却是他第一次恨一个素未谋面的人。</p>

他双目失明，腿不能行，跌跌撞撞地摔破了头，磕断了手。</p>

陷在泥潭里无法动弹之时，饥饿与疼痛伴随着仇恨与绝望，让尚未弱冠的钟离越，在那个离死亡最近的夜里呜咽出声。</p>

“大半夜的还以为撞鬼了，原来是个人？”</p>

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，他无法视物，只是仓惶而警惕地环顾着四周。</p>

“谁？”</p>

“嗯？是个瞎子？小瞎子，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？”</p>

是名女子，不知是生病了还是受伤了，声音略显虚弱沙哑。</p>

“与你何干？”</p>

纵使满身泥泞，狼狈不堪，年轻时的驸马爷，亦有一身傲骨与硬脾气。</p>

他以为这样就能吓退对方，不料却惹得那女子发笑，约莫是牵扯到了伤口，他听见她疼得直抽气。</p>

“谁家养出的小郎君？又瞎又瘸，脾气还不好，你该不会是被你家人抛弃在这儿的吧？”</p>

他没有说话，便是默认了她的猜测。</p>

那女子又笑了，“同是天涯沦落人啊，算了，看在你与我同病相怜的份上，我勉强发发善心，带你出去。喏——”</p>

他茫然抬头，“什么？”</p>

“啧，忘了你看不见。”</p>

她直接上前，拉住了他的手，将他从泥潭中拽了出来。</p>

“咦，脏死了。”他听见她嫌弃的声音，“你被困在这儿几日了？”</p>

钟离越难得羞赧，声如蚊呐：“大概三日了。”</p>

“你家人真狠心，他们都没来找你吗？”</p>

“他们巴不得我死。”</p>

她还是笑，“那你得好好活着。”</p>

“为什么？”</p>

“好好活着，嚣张地活着，气死他们。”</p>

“我……做不到。”</p>

“笨！一年不行就两年，明着不行就暗着来。等你强大到谁也不敢轻视的时候，你就能为所欲为了。”</p>

他们被困在山里整整三日，饿了就吃野果，渴了就喝泉水。她说起了他未曾去过的皇城，说起了关河塞外三千里的漠漠黄沙。</p>

走出荒山的那一日，他们遇到了埋伏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