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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谓“体统”?</p>
规矩、身份、面子,合而言之,但凡人事,立了体统,有了规矩,才有面子。</p>
眼下天子美人在怀,又得了许诺,面子赚了回来,简直春风得意。</p>
顾不得东堂内脚下的那片金砖曾站过多少直言上谏的臣子,现在站在这儿的是陆银屏那个口不择言、以下犯上却有天姿国色让他难以舍弃的陆四。</p>
拓跋渊心情大好,胸口不闷了,眉心也不疼了。腰间是陆四的手,一低头还能看到她在笑,带着倾慕和得意之色。</p>
“真丑。”他嘲讽了一句。</p>
可手指却捻起她下巴,将那两瓣吃了下去。</p>
“不行,今天是斋日,不能这样…”陆银屏慌慌张张推开他。</p>
天子将她箍入怀中,鼻尖相触,碰得她鼻梁发酸。</p>
“只亲一下,不做。”他捧起她的脸来,“何况欲贪能自渡。”</p>
欲贪能解,欲贪能断,欲贪能自渡。</p>
这场吻持续了许久,直到陆银屏饿得肚子咕咕叫。</p>
拓跋渊放开了她,又揽过她的腰肢,二人一并向外走去。</p>
李遂意远远地看见二人相携而来,料定是贵妃摆平了极难摆平的陛下,心道还是美人计奏效。</p>
“徽音殿备好了膳食,正要请陛下和娘娘回去用,奴未敢打扰,可巧二位主子就出来了。”李遂意在一旁猫着腰走路,笑得像狐狸。</p>
“我还未同您一起用过膳。”陆银屏道。</p>
然而天子却将她送到宫门口,淡淡地道:“…朕还不饿。”</p>
陆银屏松开了广袖下被他牵着的手。</p>
“不饿拉倒,省我一双筷子。”</p>
李遂意看在眼里,急在心里天子不爱说话,性子又孤僻,不仅不似端王一般好吃,还时常饥一顿饱一顿。若不是他常常提醒着,只怕现下早就皮包骨了。</p>
陆贵妃已经走了进去,李遂意赶紧扯了扯天子的衣袖。</p>
“陛下,进去吧,不然又要一番好哄。”</p>
天子抿了抿唇,仍是进去了。</p>
汉家门阀饮食清淡,偏爱素食茶饮,鲜卑贵族则好牛羊荤食、酪浆。</p>
可陆银屏偏爱甜点,天子好食斋饭,本来吃不到一起的两个人却因奇怪的喜好和习惯竟吃到一起。</p>
陆银屏边吃边瞧,见他进食尤其斯文。想来应是裴太后以世家规矩教养,让这位帝王行止之间都成为贵族典范。</p>
用完膳便要消食,纵然吃得不多,陆银屏也扯着他来院子里逛。</p>
二楞子远远地望着他俩,想上前却又不敢上前,只得缠着秋冬在一边玩。</p>
“陛下从哪儿弄的这棵歪脖子树?”陆银屏指着院里之前移栽来的珍品丹杏问。</p>
拓跋渊听她这么问,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。</p>
再细看那颗杏树,枝干的确有些歪斜,倒也不怪她说是棵“歪脖子树”。</p>
他轻咳一声,低声道:“高昌那边进贡而来,等明年这个时候你就能吃到杏了。”</p>
哪知陆银屏又是一笑:“俗话说得好‘桃养人,杏伤人,李子树下抬死人’,陛下赐给臣妾介是嘛意思?嫌臣妾活够了?”</p>
拓跋渊有些无奈似乎怎么对她好,都能让她挑出错处来。这张嘴要是不会讲话,不知道有多好。</p>
可这张嘴若是不会讲话,便也不会知道她有多好。</p>
“就此一棵,便栽进你院里了。”他幽幽地道,“四四怎会死?四四是要给朕陪葬的…”</p>
陆银屏脑袋一歪,瞅瞅其他宫人秋冬在走廊底下喂狗,熙娘抱了几件衣服刚进侧殿,舜华将上好油的棋盘晒干,同几位宫人一道抬进了殿。舜英一向勤快,这个时候应当已经去了清凉池烧水。李遂意站在廊下,同几位相熟的宫人说这话,时而看向他们这边。</p>
陆银屏小声道:“虽说你家里人都活不太大岁数,但你甭以为说这就能吓唬到我。等他们把你往坑里一埋,我就放把火将徽音殿烧了,再偷摸地逃出宫去…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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