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 梦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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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我踏出幽木谷的第一步，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，那声音划破天际，直插云霄。</p>

我从未听到过这样的惨叫，从我记事起就没有听到过。</p>

须臾之间，西边的天幕浓云滚滚，山雨欲来。我以闪电的速度躲进了旁边的石屋。都卢依说过，遇到乌云，赶紧躲起来，不要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沙棠醉身上，这东西不是万无一失的。</p>

世间万物，此消彼长，水能载舟，也能覆舟，就是这个道理。</p>

真是天助我也，幸好有这么一间石屋。</p>

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，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。</p>

风雨过后，我看到族长莫都尔倒在血泊中。他吃力地抬起枯瘦的手，又放下去，我知道了，他在示意我过去。</p>

我俯下身，看着惨不忍睹的莫都尔手足无措。</p>

半晌，莫都尔交给我一个重要的任务：“带上……小问号逃吧……永远……不要回来。”</p>

他说得断断续续，随时都能咽气。这是我们最尊敬的族长，我心中难掩悲痛，可是我不能答应他的请求。</p>

“不，我要回来，这是我热恋的故乡！”</p>

“别……孩子……不要回来……永远也不要……告诉小……”</p>

“族长，我是赤焰传人那薇儿啊，赤焰在，我就在！”</p>

族长的手垂下去了。他的话还没有说完，他最记挂的小问号也没有出现，他可能还没有听到我说的话。</p>

族长费尽了最后一丝力气，也没有等到我的承诺，他死不瞑目。</p>

没过多久，族长深陷在眼眶里的大眼睛上面起了一层灰色的薄雾，慢慢地失去了光泽，我知道，这灰色会慢慢地加深，直到变成黑色。</p>

彻底失去体温的火浣鼠的眼睛才会变成黑色。</p>

我们是与火共生的族群，眼睛虽然有大小和颜色之分，但都像赤焰一样明亮。我们生气的时候，甚至能从眼睛里喷出火焰，只是颜色会有不同，我见过都卢依生气的样子，她的是蓝色的，而我，会是红色的。不过，我们很少这样做，因为我们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，这是我们隐居在幽木谷的必备能力。</p>

灰色的薄雾，是我们判断火浣鼠失去生命的重要依据。</p>

“族长——族长——”</p>

我差点崩溃了，这是我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。我开始责怪自己，听到那一声惨叫我就应该去看个究竟的，我为什么会躲藏进旁边的石屋里。</p>

或许我冲出去之后，会有不一样的结局。</p>

这究竟是谁干的！！！</p>

我对着远处连绵起伏的青山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呐喊。</p>

青山无言。或许他看见了谁罪恶的黑手曾伸向幽木谷，伸向莫都尔，可是他不会回答我。</p>

没有谁能回答我，就连山谷的回音也没有，整个幽木谷似乎静止了，风声也消失了，甚至一整个夏天都在我耳边聒噪的蜩儿也消失了。</p>

幽木谷寂静得可怕。他们呢，乌次尔呢，都卢依呢，乌略尔呢，还有每天都能见到的千山大叔，在枳木后街卖坚果的那那可，他们为什么都不见了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