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2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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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五最后一节下课是四点四十分，四点三十分教室里就已经窸窸窣窣地开始有收拾东西的动静。</p>

最后一节课，大家都等着下课铃声一响拔腿就跑，没有人想在教室里多待一分一秒。</p>

奚榆是从他们这个年纪过来的，所以对于大家急切想要放学的心情很能理解，距离下课还有五分钟的时候就把教案合上，大大方方地一挥手，放过了这群归心似箭的小崽子们。</p>

陆嘉棋坐在位置上不紧不慢地收拾书包，桌前忽然投下一片暗影。</p>

他愕然地抬起头，正好看见孟瑶垂着眸站在他面前，像是有话要跟他说。</p>

女孩身上穿着宽大的蓝色校服，单薄的身体在衣料下隐约可见骨形。她个子不算高，大约也就只到他肩膀的位置，巴掌大的小脸五官精致明媚，是这个年纪少女最生动的模样。</p>

教室里空了大半，初秋下午的暖阳轻柔和煦，两人身上都沾染了温柔的光影，像是穿过了光阴的老照片定格画面。</p>

陆嘉棋定定地望着她，语气有些僵硬地问，</p>

“怎么了？”</p>

教室已经空了大半，只剩几个做值日的匆匆忙忙地在前面擦黑板扫地，没有人注意到他们。</p>

孟瑶站在他桌子前面，白皙的小脸因为被陆嘉棋直勾勾盯得有些紧张而泛红，她小声说，</p>

“对不起，听说前几天你因为给我送试卷的事情，被伍老师误会了。”</p>

陆嘉棋薄薄的眼皮微抬，语气淡淡地，听不出什么情绪，</p>

“误会什么？”</p>

孟瑶抿了抿唇，像是觉得有些难堪，但是还是顺从地照着他的问题应道，</p>

“误会你对我有意思。”</p>

陆嘉棋低笑了一声，散漫地仰靠在座椅后背上，故作漫不经心地，说着这世间最认真的话，</p>

“她没有误会啊。我就是喜欢你啊。”</p>

孟瑶一愣。</p>

教室里空荡荡的没有多少人，耳边却呼啸着剧烈的心跳声和耳膜的噪声。</p>

孟瑶原本以为他是在说笑，可是少年说完这句话之后，就不避不让，眸色淡淡地看着她，没有半分揶揄的意味。</p>

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，空气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躁动，和一丝丝甜味在发芽。</p>

孟瑶紧张得小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，她咽了咽口水，无端的失措和不安让她说一句话都变得有些艰难，</p>

“我...”</p>

大概觉察到她的不知所措，陆嘉棋笑着打断她，</p>

“紧张什么。我喜欢我的，又不关你事。”</p>

——那是少年最后的骄傲。</p>

他的喜欢只与他自己有关，所以不会因为被拒绝而绝望难堪。</p>

孟瑶：“...”</p>

她终于试着去认真地直视他的眼睛。</p>

陆嘉棋这个人在附中全校闻名，之前孟瑶跟他却并不熟悉，只知道他是个玩世不恭的富二代，成绩稀烂却活得比大多数同龄人都要张扬肆意。</p>

其实孟瑶自己内心里是很渴望活得像陆嘉棋一样，鲜明而漂亮地活着，这种生命的张力无关成绩，也无关金钱，只有对生命热爱的执念。</p>

她抬头望着陆嘉棋明亮灿烂的目光，唇角不自觉地勾起。</p>

“谢谢你。”她说。</p>

谢谢你喜欢我，也谢谢你愿意尊重我。</p>

陆嘉棋盯着她，忽然嗤笑了一声，双手插兜站起身来，把不尽的深情藏匿在吊儿郎当后面，他故意开玩笑地问道，</p>

“如果我跟你考上同一个大学的话，能不能追你啊？”</p>

孟瑶脸热了一下，指尖不自觉地蜷缩。</p>

以陆嘉棋现在的成绩来看，想要跟孟瑶考上同一所大学几乎是痴人说梦。但是少年认真的眼眸里看不出半点敷衍。</p>

他把骄傲收敛在眼底，却把最后的一丝期待和尊严都捧到了她的面前，只等着她为他下判决。</p>

孟瑶红着脸，在下午温煦的风中和暖阳里，她小声说，</p>

“你可以试一下。”</p>

...</p>

这件事之后陆嘉棋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，不再有事没事去五班门口瞎转悠，反而成天抱着课本费力地一点一点把之前落下的知识捡回来。</p>

他正是有一腔孤勇的好年纪，想做什么事就可以不顾一切地投入其中。</p>

孟瑶照样还是在选修课的时候过来一班上课，也还是照样坐在他前面赵洋的位置上。</p>

两人近在咫尺的距离，却很少会主动搭话，除了陆嘉棋偶尔遇到不会的题，才会戳戳她的肩头认真地问她。</p>

就算是这样，毕竟陆嘉棋之前丢下的功课实在是太多了。没有从小打好的基础，想要再继续往上填充新的知识，无疑是空中楼阁，既不稳固，又晦涩难懂。</p>

孟瑶于是心照不宣地，时不时把自己之前做笔记的本子留给他，让他得以在课后自己再复习一遍。</p>

虽然两人都没有再提起那次对话，但是不约而同地都在朝着同一个方向努力。</p>

陆嘉棋第一次在自己贫瘠的人生里找到了目标和充实感，每天上学都比以前更加积极，甚至还嫌他哥送奚榆去上班的时间太晚，自己吃了早餐就跑了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