终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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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是温妘。</p>

“你终于来了。”她似全然不意外，声音轻轻的，无悲无喜。</p>

*</p>

阳光落在院子里，草色葱郁。</p>

“姊姊过得好么？”漪如坐在榻上，问对面的温妘。</p>

温妘手里捧着茶杯，淡淡一笑。</p>

“你许久不曾这么唤过我了。”她说，“自从我当上太子妃之后。”</p>

“姊姊说过，你我永远是姊妹。”漪如道。</p>

温妘看着她，眸中似浮起一阵涟漪。</p>

“你终于当上了皇后。”她自嘲一笑，“听说当年曾有相士对文德皇后说，你有皇后之相。果然该是你的，便不会走空。而我如今除了太子妃的名头，什么也没有了。你来看我，便是想看看我是如何落魄的，对么？”</p>

漪如看着她，只见温妘的目光里满是不甘和愤恨，恍然间，漪如想到了上辈子的自己。</p>

“姊姊恨我，是么？”她说，“从前，姊姊喜欢太子，后来，姊姊想当皇后。可这两样东西，都恰恰落在了我身上。在姊姊眼里，我总是盛气凌人，总以为一切皆理所当然。别人理所当然对我好，捧着我，事事让着我。将别人踩在脚下，挡了别人的路，我却总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，对么？”</p>

温妘怔住。</p>

她看着漪如，狐疑且踌躇，欲言又止。</p>

“姊姊如何想我，是姊姊的事，我问心无愧。今日我来此处，亦并非是要笑话姊姊。”漪如道，“我不过想告诉姊姊一声，这出家既然是太后的意思，那便并非无可回转。姊姊若想离开这里，亦可自由决定，不会有任何人阻挠。”</p>

温妘的神色微微变了变，方才的愠怒之色仿佛一下消失不见。</p>

“你……”她有些不敢相信，“你是说，我可不必出家。”</p>

漪如道：“我看了许多旧例，太子和亲王的遗孀，寡居或改嫁并无规定，也不曾有人说过定要出家。姊姊尚年轻，也无子女，不必将日子都耗在佛寺之中。”</p>

温妘面色不定，好一会，露出一抹苦笑，摇了摇头。</p>

“即便如此，我也暂不会离开此地。”她低低，“我有我的罪孽要赎。”</p>

漪如没说话。</p>

方才在佛堂上，她看到了几个灵位，除了太子之外，还有两个。一个是江良娣，一个是那位夭折的皇孙。</p>

“如此，”漪如道，“一切全凭姊姊心意，我告辞了。”</p>

说罢，她站起身来。</p>

温妘看着她的背影，忽而将她叫住：“漪如。”</p>

漪如回头。</p>

温妘目光深深：“听我一句劝，那宫里是个吃人的地方，无论什么人进去，都会变。”</p>

漪如听了，沉默片刻，道：“我从前也这么想，故而我远离了去。”</p>

“现在呢？”</p>

“现在，我会在它吃人之前，先把它吃了。”</p>

温妘有些错愕。</p>

漪如却没再多言，淡淡一笑，转身而去。</p>

太阳似乎比方才来的时候又大了一下，屋檐上和树枝上，仍有雨水残存，滴滴答答地落下来。</p>

漪如正要离开，才出山门，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。</p>

李霁身上披着裘皮大氅，正立在一棵松树下，似乎正看着松枝出神。</p>

漪如露出惊喜之色，走上前：“你怎么来……”</p>

话才出口，却见李霁示意她噤声。</p>

“那两只松鼠在幽会。”他说。</p>

漪如循着他的目光望去，只见松树的枝头上，果然有两只松鼠在玩闹，时而追逐，时而交头接耳。</p>

“你怎知它们在幽会？”漪如道，“不是在打架？”</p>

“因为那只小的总在抢另一只的东西吃，像你。”李霁道。</p>

话才出口，他的手臂毫不意外地被打了一下。</p>

李霁露出笑容，拉起她的手，带着她一道离开。</p>

“你拜过观音了？”幽静的山道上，传来二人的声音。</p>

“拜过了。”</p>

“观音怎么说？”</p>

“观音说让你待我好一些，莫总是整日见不到人。”</p>

“有理，你可听说过一件事？”</p>

“何事？”</p>

“这里的观音是送子观音。”</p>

“……”</p>

“嘶……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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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