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六章 方士（下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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罗半仙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，微笑着道：“贫道昨日夜观天象，有些心得，特来拜会君侯。”</p>

“哦？”严祺道，“半仙请讲。”</p>

“府上的大女君，不知近日如何了？”</p>

严祺没想到罗半仙问起了漪如，答道：“托半仙的福，小女无恙，一切如常。”</p>

罗半仙看着他：“一切如常？与从前相较，君侯可觉得她有甚变化？”</p>

严祺怔了怔。</p>

想到漪如近来的种种举止言行，他心中被触了一下。</p>

“半仙之意，昨夜天象，与小女有关？”他忙道。</p>

罗半仙见他神色，知道自己说中了。</p>

“还请君侯回答贫道方才所问。”</p>

严祺犹豫片刻，只得如实道：“确有些变化。小女自醒来之后，性情大变。一改从前浑噩顽劣，似开窍了一般，不但知情识数，还帮内人管起家务来。”</p>

罗半仙眉间一动，道：“我记得前阵子，女君曾闯长沙王猎会，闹出些事来。此举，不知女君如何向君侯说了是何缘故？”</p>

“她说，是想去看看太子。”严祺叹口气，“也就这件事，小女与从前有几分相似。不过若换在从前，小女也不会这般大胆。”</p>

罗半仙抚须沉吟，道：“女君醒来之时，贫道云游在外，不曾抵近探望。未知那时，她可有甚异状？”</p>

严祺忙道：“有。”说罢，他将漪如醒来之后，又是大哭大闹说他们会被满门抄斩，又是预言容氏产女宋廷机升迁等等怪事述说一边。</p>

“仙人？”罗半仙目光闪了闪，道，“女君说，这些都是仙人所示？”</p>

“正是。”严祺道。</p>

“那位仙人，还对女君说了什么？”</p>

“她说还有许多，但那梦里纷扰，她一时记不清了。”严祺道，“后来，她不曾再提过，我等也并非再细问。”</p>

说罢，他好奇地望着罗半仙：“此事，半仙有何见解？”</p>

罗半仙仍抚着胡子，干笑一声。</p>

他本是个落魄的世家子弟，小时候读不进正经书，却对那些志怪玄术之类的小书感兴趣。后来家里实在穷困，他正好也考不上功名，就出家去做了道士。在庙观里待了几年之后，他摸清了些门道，便迁居到终南山里，以半仙自居。</p>

终南山里自称高人的不少，但罗半仙洞悉人情世故，交游广泛，结识了不少贵人。靠着他们提携，罗半仙的招牌打出来，名气越来越大，来求仙问道的人也越来越多。</p>

最幸运的，正莫过于为严府驱邪这事。说来也是事出巧合。当时，严祺病急投医，到处寻找能驱邪的得道高人，而罗半仙正巧到京城里来，经人引荐，到严府里去了一趟。</p>

罗半仙早年在道观里做真道士的时候，倒是学了些医术，时常为那些被父母带来观里求助的小儿施药。从高处摔下来昏过去的，他也见过不少。</p>

看过严祺的女儿之后，他有了主意。</p>

那位闺秀，虽然高烧不止，但一看就知道不过是后遗症。且太医署的医官来看过，必是性命无虞。只不过严祺夫妇关心甚笃，生怕她出了什么差池，总想有个保全，故而要求仙问道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