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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暖厅里坐着安阳伯一家三口。</p>

安阳伯夫人今日难得穿了亮色，稍显拘谨地坐在江浔对面。</p>

有安阳伯在一旁插科打诨，气氛倒也融洽。</p>

安阳伯夫人几番踌躇，最后还是鼓足勇气，试着给江浔夹了块肉，递到了他碗里。</p>

“浔儿，多......多吃些。”</p>

她的声音难掩颤抖之意。</p>

江浔望着米饭上突然多出来的一块红煨肉，色泽红亮，肥瘦适中，散发出醇厚浓郁的香气。</p>

他没有犹豫，夹起来放进嘴里，肥而不腻，香香甜甜。</p>

江浔的鼻头突然冒酸。</p>

这是十年来，第一顿年夜饭。</p>

真好吃。</p>

“谢谢母亲。”</p>

江浔扬起头来，冲安阳伯夫人露出笑容。</p>

安阳伯夫人瞧见了，急忙避开江浔的目光，低头的瞬间，眼泪就滚进了热气腾腾的甜汤里。</p>

她将头埋得越发低，掩饰般一口又一口喝着甜汤，良久才颤抖着声音说道：</p>

“浔儿，多吃些。”</p>

“嗯。”</p>

江浔轻轻应了声。</p>

他不是个重口腹之欲的人，但今夜确实吃了许多，还多添了一碗饭。</p>

安阳伯的眼眶热乎乎的，几次悄悄埋首在桌子下，用袖子擦了一遍又一遍的眼角，再抬起头来之时，又笑嘻嘻的。</p>

“今夜一起守岁，可好？”他状若随意地提起。</p>

“好。”</p>

“好。”</p>

江浔与安阳伯夫人齐齐应了。</p>

晚膳撤去。</p>

一家三口围坐在矮案边，安阳伯邀江浔对弈，安阳伯夫人就坐在一旁观棋。</p>

“哎呀呀，刚才那一步不算！”</p>

“等等，等等，你先把黑子拿起来。”</p>

“我方才是没瞧见这里有颗黑子，不然不会走这一步的。”</p>

当安阳伯不知多少次悔棋后，安阳伯夫人终于看不下去，接替了安阳伯的位置。</p>

论对弈，她可要比夫君高明不少！</p>

安阳伯退坐一旁，嘴角微微扬起。</p>

哼哼，一切尽在掌握！</p>

.......</p>

砰砰砰——</p>

当外头齐齐响起爆竹声时，暖厅中的三人才知，子时中已经到了。</p>

原来，时辰可以走得这般快。</p>

安阳伯招呼二人起身。</p>

三人走到暖厅门口，瞧见外头烟火接二连三腾空而起，隐约还有欢呼声越过院墙，传到耳边来。</p>

江浔看得入了神。</p>

往年这时候，他在干嘛呢？</p>

好像在看卷宗，好像在望着烛火出神，好像......在黑暗中静坐。</p>

从前，是悲郁将他困住了，也是他——困住了自己。</p>

原来，除夕夜的烟火这般美。</p>

“浔儿。”</p>

江浔回头，瞧见安阳伯递给他一杯酒。</p>

他笑着接过，便见安阳伯举杯，率先开口：“来，顺颂时宜，百事从欢！”</p>

安阳伯夫人的脸上也有了笑意，眸光融融中含着泪花，温声道：“占得欢娱，年年今夜。”</p>

江浔望着朝自己伸来的两个酒杯，只觉心头胀满，绚烂的烟火绽放在他身后，他伸手碰杯：</p>

“父亲母亲，岁岁无虞，常乐长安。”</p>

三人举杯，一饮而尽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