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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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女儿说梦里放血的场景，和在这个孩子身上看到的大大小小的伤，她的性子根本就不允许她这样离开。</p>

她站起来，看了一眼矗立的宗祠，眼中暗云涌动，冷光直冒。</p>

将孩子安置在马车上后，崔六娘又带着谢云荆返回宗祠，她要让他们尝尝，报应的滋味。</p>

来到后门处，掏出怀里的火折子，崔六娘点燃谢云荆找来的枯枝烂叶，然后借着一股风，尽数扬进了院子里。</p>

她可是看准了厨房的位置，特意先点燃这里，等他们来后院救火后，她就让云荆去点宗祠里前院的火。</p>

祠堂全是香油和烛火，只要添一把火，就能快速烧的渣都不剩。</p>

这都是侯府欠她们，今日就先收一些利息吧。</p>

“着火了，着火了，厨房着火了！”</p>

“来人啊，救火啊！”</p>

“快快快，后院着火了！”</p>

崔六娘听着里面惊慌的呼叫声，心中郁气消散了不少，她呸了一口，理了理衣服，转身消失在树林中。</p>

她前脚刚点了后院，谢云荆跟着就点了前院，两处位置一起燃烧，浓烟滚滚，很快就蔓延到了整个宗祠。</p>

火光冲天，疯狂席卷，崔六娘隔的老远，都能感受到大火那股嚣张的势头，她冷笑一声，坐上马车。</p>

城门口，柳萦萦和沐烟分别。</p>

小男孩儿坐在马车角落里，抱着膝盖，听着外面前所未有的嘈杂声，目光越发凝重。</p>

他这是被带到哪里了？</p>

谢余坐在柳萦萦身边，看着他隐隐发抖的小身子，对他安抚一笑，“别怕，我们都是你的亲人，我是你姑姑，这是你二婶，这是你四叔。”</p>

谢云荆咧嘴，憨厚轻笑。</p>

男孩儿眨眨眼，理解不了她所说的话，摇摇头。</p>

柳萦萦抿唇，就如同当初心疼谢余一样，心疼的看着这个小男孩儿。</p>

“好孩子，你叫什么名字？”她蹲下，极其温柔的和他开口，尽量没有触碰他。</p>

他听懂了柳萦萦的话，磕磕绊绊的开口，“……我…没……没名字。”</p>

村子里的人叫他小灾星，宗祠里的人叫他小贱种，可他知道，人不该叫这些名字，他们都是在欺负他。</p>

但他确实没有名字！</p>

柳萦萦目光和善，放轻声音，“那你想要爹娘吗？”</p>

爹娘？小男孩儿沉默了很久，懵懂的点点头，随后又摇头，揪着手里的松子糖纸皮，失落低头，眼神看得人心里酸涩，五味杂陈。</p>

“别怕！”柳萦萦眼眶一涩，继续和他说话，稳住他的情绪，“好孩子，等到家你就知道了。</p>

你有家人的，爹娘都在，他们很想你。</p>

家里很温暖，没人打你，骂你，娘会抱着你，哄你，你爹爹可厉害了，他还会给你做木头玩偶。”</p>

小男孩儿听着柳萦萦的话，抬起头来，眼中露出一抹微弱的期待，“真…的吗？”</p>

他有爹娘？</p>

可他为什么没在爹娘身边呢？</p>

柳萦萦郑重点头，温柔一笑，“当然了！”</p>

到了西市，崔六娘去还马车，小男孩儿在谢云荆怀里好奇的左看右看，眼里倒是不怎么害怕了，就是看什么都新奇。</p>

他从未离开过村子，顶多就是在宗祠周围和后山活动。</p>

好多人啊！</p>

还有那些稀奇古怪的小东西，他从未见过呢。</p>

崔六娘还了马车回来，带着一家子先去吃饭，她们早饭没吃就出了门，现在都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。</p>

找了个偏僻些的面摊，崔六娘坐下来，从谢云荆怀里接过小男孩儿，开始给他检查身体。</p>

“好孩子，饿了没有？”</p>

小男孩儿倒是不抵触崔六娘，即使她脸上有个很长的伤疤，他也没觉得害怕，老实的点点头。</p>

“……饿了！”</p>

崔六娘看着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，眼泪就跟断线珠子似的，不停往下掉，根本绷不住。</p>

她可怜的孙儿啊，这是遭了多少罪？</p>

“阿婆，不哭！”小男孩儿看着崔六娘伤心的样子，笨拙安慰起来，小手拘谨得厉害。</p>

崔六娘擦了擦眼泪，对他笑了笑，心中酸楚，强打精神，“好，阿婆不哭！</p>

来，孩子，面来了，你尝尝喜欢吗？”</p>

小男孩儿眼睛盯着桌上香喷喷的牛肉面，咽了咽口水，大眼睛半耷拉下来，“……我可以吃吗？”</p>

“当然可以！”崔六娘给他挑了下面，微笑着说道，“要不要阿婆喂你？”</p>

老大跟他这么点大的时候，还在她怀里撒娇呢，想想这孩子，她是真的难受。</p>

小男孩儿摇摇头，赶紧拿起筷子，“我……我可以自己吃的。”</p>

他只是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香的东西而已。</p>

还有肉诶！</p>

好吃！好香哦！</p>

小男孩儿狼吞虎咽的吃起来，眼神看了看众人，根本顾不得那么多礼节，毕竟他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。</p>

崔六娘也没说什么，只是目光和蔼的看着他，又把碗里的肉夹给他。</p>

她也不敢让小孩儿多吃，他身子太虚，不能进食太多油腻的东西，等回家去，她慢慢给他补。</p>

女儿要补，孙子也要补，正好一起了。</p>

安抚好小男孩儿后，崔六娘又转身去关心谢余，“小余，慢慢吃，不够的话娘这儿还有。”</p>

她今日也是疏忽了，早知道该给孩子先买着吃食垫吧垫吧的。</p>

谢余嗦着面条，乖巧点头。</p>

站在巷子外，谢云荆确定周围没有盯着的人后，对暗处的崔六娘比了个手势。</p>

崔六娘抱着孩子，柳萦萦牵着谢余，她们一溜烟儿跑进巷子，推开门回家。</p>

顾明舒正扶着谢云祁出来晒太阳呢，被她们鬼鬼祟祟的动作给逗乐了，不由得一笑，“娘，你们怎么现在才回来？吃午饭了吗？我去给你们做。”</p>

“嘘！”崔六娘抱着睡着的小孩儿，对她摇摇头，面色严肃的指挥道，“回屋去说！”</p>

顾明舒一怔，这是咋了？</p>

这时她才发现，自家婆婆怀里还抱着个陌生小孩儿，脏兮兮的，屁股对着她，看不清脸。</p>

这……又是上哪儿捡了个孩子回来？</p>

谢云祁却是一清二楚，他看着那个瘦小的孩子，指尖颤了颤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