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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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云霆面目狰狞，额角已经遍布汗水，他此刻咬着牙关，感觉自己的双腿就像被人用无数根棍子在重重的敲击一般，痛，痛彻心扉，四肢百骸都跟着在锥痛。</p>

他有些听不清顾明舒的话，只是摆手让她走远一点，怕误伤到她。</p>

“唔……”又一波疼痛来袭，他闷哼一声，昂着下巴，脖子上青筋充盈，双手握紧石头，有种想把腿给切掉的冲动。</p>

好痛，太痛了，比他腿疾发作都还痛。</p>

若非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，他真有些难以承受，这样绝望的疼痛让他又回到了五年前，那个满是鲜血的夜晚……</p>

可意外的是，他渐渐发现痛楚在向下蔓延，落在他早已粉碎的小腿和双脚上。</p>

这种感觉，让他忍不住落下一行热泪。</p>

他的腿有救了是吗？他能感受到双腿似乎慢慢在回应他的身体。</p>

太不可思议了。</p>

崔六娘握紧谢余的手，脸上挂着浓浓的担忧之色，心中不断为谢云霆祈祷着，谢翀搂住她肩膀，安慰的给予她力量和依靠。</p>

身为父母，最见不得就是孩子遭罪，眼下别说崔六娘了，谢翀都差点哭出来。</p>

好在谢云霆叫了几声后，情况逐步好转，脸色没有那么扭曲，身子也放松下来。</p>

可他腿上还是痛着，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一刻钟左右，才彻底消失。</p>

所有人都为他揪着一颗心。</p>

顾明舒给他喂了一杯灵泉液，期待的看向他双腿，声音恍恍惚惚，“夫君，你感觉怎么样？”</p>

她刚才看见夫君的腿在动，应该是好了吧。</p>

就让上天眷顾他这一回吧。</p>

谢云霆抿着嘴角，深吸一口气，试图控制小腿抬起来，但似乎不行。</p>

他还是没感觉。</p>

失落萦绕在他心头，为了避免被其他人看出来，他镇定的点点头，“好像有一点感觉了。”</p>

他的腿当年能保住就已经是奇迹，不能行走也无所谓，他早就习惯了。</p>

今晚，就当是他的一个梦好了，梦醒了，一切又都恢复原样。</p>

“真的吗？”顾明舒激动万分，伸手去摸他的腿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珍重。</p>

她就知道，夫君一定可以站起来的。</p>

忽然，谢云霆感觉到自己腿上有什么东西划过，他愣了一下，惊讶道，“阿舒，你是不是在摸我的腿？”</p>

难道他真的恢复知觉了，只是暂时动不了而已？</p>

“对！”顾明舒这下又高兴起来，摸了摸他两条瘦弱且遍布疮痍的双腿，脸色一点点变得惊喜，“夫君，你感觉到了吗？”</p>

谢云霆心中涌入一番暖流，自己也伸手摸了几下，还比较用力，“能，我终于能够感受到腿上的知觉了。”</p>

“爹，娘，妹妹，我终于又可以站起来了。”</p>

他的腿，久违的知觉啊，他都差点忘了是什么滋味。</p>

顾明舒拍开他用力的手，嗔怪道，“别乱动啊，还得慢慢养着，这才刚有感觉呢。”</p>

只要是在朝好的方向走，她就满足了。</p>

崔六娘捂着嘴，眼中热泪盈眶，又赶紧弯腰抱起谢余，“小余，你大哥可以站起来了，娘一定不是在做梦吧。”</p>

她根本不敢奢望的事情，就在今日变成了现实。</p>

谢余不由得开心一笑。</p>

她看着家里人逐渐变好的画面，心里也很满足。</p>

她想，以后家里只会越来越好的。</p>

谢云霆再三对谢余道谢，浑身都在激动的颤栗。</p>

崔六娘看着时辰，又连忙抱谢余回去睡觉了。</p>

空间里，只剩谢云霆夫妇俩，即使谢云霆没了双眼，他也知道此刻自家夫人在瞧他。</p>

无声的温馨氛围弥漫在两人周围，谢云霆伸手抱住她，两人依偎着，一个哭一个笑，然后两人又一起傻笑，有种苦尽甘来的心酸和幸福。</p>

谢余刚睡着，就开始做梦。</p>

不过这个梦很真实，她立马就明白了，又是预知技能上线。</p>

这次，她专注的盯着这个梦境，生怕错过什么。</p>

不过这个梦境很奇怪，梦里出现的地方似乎不在侯府，也都是些她不认识的人。</p>

她此刻站在一座类似于庙宇后门的地方，周围雾茫茫一片，眼前有一扇褐色小门，她正犹豫要不要上前，就见一个瘦不拉几，穿着单薄，浑身是伤的小男孩儿从她身侧经过。</p>

小男孩儿瞧着跟她差不多大，身子十分瘦弱，身上背着一捆不轻的木柴，双手满是皲裂的冻疮，脚下踩着一双露着脚趾的草鞋，补丁的衣服皱皱巴巴，还带着陈年污渍。</p>

他步伐摇晃的走着，抬脚上台阶，结果脚下一个不稳就摔倒在了地上。</p>

木柴跟着滚落，他趴在地上，额头触地，双手也因此裂开，开始流血。</p>

谢余下意识想去扶，但她只是一个旁观者。</p>

让她意外的是，小男孩儿没有哭，也没有露出任何难过的表情，只是麻木的站起来，重新把木柴捆好。</p>

他看不见谢余，所以只是按照原有生活轨迹，继续进行着。</p>

推开那扇小门，他脸上才露出一个胆战心惊的表情。</p>

谢余跟着走进去，见他瞧见厨房没人时，狠狠松了口气，又将背回来的柴火堆在墙角位置。</p>

一个穿着术士衣服，脑满肠肥的男人突然出现在小男孩儿身后，不等他反应过来，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，“小贱种，这么晚才回来，怎么不叫外面的野狼将你吃了你。”</p>

噗通！小男孩儿又摔倒在地，长期的挨打让他产生了条件反射，立马抱着脑袋，蜷缩在墙角处。</p>

但他没哭，也没求饶，只是默默受着。</p>

他知道，哭喊是没用的。</p>

男人朝他身边啐了一口浓痰，目露凶光，一把抓起他的衣领，对着他的小脸就是两耳光，“没出息的小贱种，废物，话都不会说，养你不如养条狗。”</p>

小男孩儿本就虚弱，被这么一打，径直就晕了过去。</p>

男人见状不妙，探了下他的呼吸，确定只是晕过去后，将他像丢垃圾一样丢到地上，厌恶不已，“可惜啊可惜，堂堂侯府嫡出的小公子，却像条狗一样只能在我身边摇尾乞食。</p>

要怪就怪你曾祖父，怪他将你调包出来，当做谢府的挡灾人。”</p>

他说完又去厨房取了一把小刀，回到小男孩儿身边，割破他的手腕取血，眼中泛着冷寒阴光，“瞧你也没几日活头，反正过不了多久，你也没用了，这次就多放些血吧。”</p>

谢余阻止不了，却被男人刚才所说的那番话震惊到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