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章 绢粉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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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程路途遥远，简昕只在某高速服务区停过一次车。</p>

喝几口矿泉水，再吃几块曲奇饼干充饥，临行前给汽车加满油，轰一脚油门，继续赶路。</p>

她的车速不快，属于谨慎型司机。</p>

终于抵达城市，已经是九个多小时之后的夜晚。</p>

下高速再开一段路程，就是繁华市区。</p>

简昕总觉得，那些茂密青翠的植被和不停歇的虫鸣声还在停留在身后。</p>

她向后视镜里看去，却再也没有记忆里那栋老式的小白楼，也没有被雨水冲刷得晶莹剔透的玻璃房。</p>

只有满街华灯。</p>

只有高耸的楼和各式广告牌。</p>

只有红灯路口的斑马线上，步履匆匆的行人。</p>

熟悉的街道景象令简昕恍如隔世。</p>

几分钟后，手机铃响起。</p>

一看来电显示是“成沐学长”，简昕连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，直接果断挂掉。</p>

手机铃锲而不舍，隔几分钟又响起来。</p>

她开着车，看都没看，手指往屏幕上一划，又是挂掉电话。</p>

等手机铃声第三次响起，她不耐烦地看过去，才发现来电已经换了号码。</p>

这次是简昕妈妈打过来的，询问简昕怎么不接电话、是否已经进了市区、还有多久到家。</p>

这地段是中学时常走的路，她很熟，说还有十几分钟到家。</p>

简昕妈妈说：“好，你慢点开，我现在就去把红烧肉开大火收汁。”</p>

简昕的车驶入小区大门，老远就看见妈妈爸爸在站在院外面，翘首企盼。</p>

半个多月前她离开家时，早晚天气还有些微微凉意，要穿外套。</p>

现在已经暖了。</p>

妈妈穿了件咖色连衣裙，爸爸也穿着运动的短袖短裤，他们在和她挥手。</p>

下午手机有信号后，简昕和家里通过电话。</p>

许多和外人不方便过多提起的委屈和难过，跟妈妈爸爸总是能讲的。</p>

成沐做的事情，简昕家里已经大概知道。</p>

简昕刚一下车，就被妈妈搂进了怀里，简昕爸爸又把她们母女一起抱住。</p>

“曈曈开这么久车，累了吧？”</p>

简昕眼睛一热，往下掉眼泪：“妈妈、爸爸我回来了。”</p>

简昕妈妈说：“回家是高兴事，曈曈不哭，走，先进屋，妈妈怕锅里的红烧肉糊掉。”</p>

“我行李箱还没......”</p>

简昕妈妈拉着简昕往院子里走：“让你爸拿。老简，把曈曈的行李箱拿进来！”</p>

简昕也跟着喊：“老简，副驾驶座上的纸盒轻点拿，里面是一只不太健康的金斑蝶。”</p>

家里弥漫着炖肉的香气。</p>

当爹妈的一眼就看出自家宝贝闺女瘦了，推着她去称体重。</p>

简昕上秤，瘦了四斤。</p>

少几斤肉差点把她妈妈爸爸给心疼死，餐桌上不停往她碗里夹肉、夹虾、夹鱼......</p>

简昕嘴里含着鱼腩，捂着自己的饭碗：“够了够了，再多吃不完。”</p>

简昕爸爸给简昕倒一杯果汁，忍不住：“你说那个成沐，他怎么回事，带着人出去还......”</p>

话没说完，被简昕妈妈看一眼。</p>

简昕爸爸说：“没事啊曈曈，咱们虽然吃了一些苦，但也涨见识了，你刚才说，你带回来的叫什么蝴蝶？”</p>

简昕说：“金斑蝶。”</p>

简昕爸爸马上说：“有悟性，早知道曈曈对这些感兴趣，当年就该让她多在她爷爷家住一住。”</p>

简昕妈妈说：“那现在就不是吵着要去山里，而是要读昆虫学的研和博了，以后当昆虫学家。”</p>

简昕知道妈妈爸爸这样故意活跃气氛，是在安慰她，希望她开心。</p>

但她有点没听明白：“爸，为什么多在爷爷家住一住，就能成为昆虫学家？爷爷不是工程学院的吗？”</p>

简昕的爷爷已经过世很多年了。</p>

简昕还是第一次，听到妈妈爸爸聊起这些往事。</p>

他们说，爷爷家以前住的那间带院子的房子，是学校给分的家属楼。</p>

分房时，爷爷刚好在西南那边的大学做讲座。等老爷子回来，工程学院那几栋楼已经分完了，于是被安排在生物学院的楼里。</p>

邻居很多都是研究植物、动物、昆虫或者微生物的。</p>

简昕爸爸说：“当年和你爷爷走得最近的两位教授爷爷，都是研究昆虫的。”</p>

简昕妈妈也说：“你小时候的第一本拼音版《昆虫记》，还是他们送的呢。”</p>

简昕问：“这两位教授爷爷里，有鲁教授吗？”</p>

“有啊，你喊人家鲁爷爷，鲁教授还抱过你呢。”</p>

在简昕的儿时记忆里，爷爷身边总有各种姓氏的爷爷奶奶们。</p>

那时候她太小了，哪怕见过鲁教授的照片，也没想起他们说的这些。</p>

提到鲁教授，简昕还挺想跟着提一提关于林昱橦的。</p>

不过林昱橦这个人......</p>

从鲁教授葬礼回来那天，简昕好像听爸爸说过一句“不爱理人”。</p>

那时候简昕在车里和成沐发信息商量怎么说服家里人去山里，也没空去细听。</p>

仔细想来，可能她家里人对林昱橦印象本来也不算好，她刚到山里时又和他们抱怨过几句，估计印象更不行了。</p>

成沐的行事已经让妈妈爸爸很担心了，简昕没急着回首最初接触时的波折。</p>

她为林昱橦正名一句，“接触起来，鲁教授的学生，人还行”。</p>

他们又聊到简昕在山里的生活，随后聊起过几天回学校照毕业照的事情......</p>

晚上简昕回到自己房间。</p>

房间里每个角落都干燥整洁，床香香软软，不会随便遇见蜈蚣、蜘蛛、甲壳虫，也不会担心忘记开蚊香会被蚊子们吸成木乃伊，确实比山里生活要舒服一万倍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