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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熄了灯之后，丹枫望着那轮和宫墙里一模一样的孤月，心中泛起无边思绪。</p>

既然收留了陛下，她就得把握好那个度。</p>

兄妹是最不容易引起猜测的，在讨好和取巧之间，任意游走。之后陛下恢复了记忆，亦很难怪她冒犯，毕竟她又不会去沾陛下和庄贵妃那点感情线。</p>

想着想着，沉重的睡意席卷了她。她四周摸索，想找个地儿躺下来过一夜。</p>

她的花房配冬天漏风、夏天穿雨不说，还又窄又小、又破又烂，实在是想找个打地铺的地方都无处下脚。</p>

她原地转了两圈，实在没办法，一咬牙蜷缩到了床角，以尽量不触碰陛下的诡异姿势眯下。像极了一只幼小的兽，月光咬着她瘦骨嶙峋的脊背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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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夜，她被一阵拱动弄醒了，身旁的男人似乎在强忍着不适，轻轻地摆动身子。</p>

丹枫赶紧点燃了灯，瞧见陛下脸色发紫，“陛……哥，您怎么了？”</p>

谢淮浑身发窘，眼睛看了眼前面黄肌瘦的年轻脸庞，不由别过头去。</p>

丹枫蹙眉，她伸出手指，戳了一下他，却见身旁人一阵控制不住地战栗。</p>

丹枫秒懂了，“哥，你想嘘嘘了？”</p>

虽是失了记忆，可谢淮的身上常年的高雅之姿依旧刻骨，乍听到这般粗俗之语，从一名少女口中出来，他感到一阵尴尬与不适。</p>

“我这里有尿盆。”丹枫赶紧起身，从榻下翻出一个粗糙的陶壶，“来吧。”</p>

谢淮瞳孔微缩、喉结发紧，他一边摇头，一边想要撑起来，可浑身过于严重的伤势令他动弹不得。</p>

“别动别动，大夫说你手脚俱断，要好好将养才行。”</p>

“这点事儿，我帮你就行。”</p>

丹枫以前就是服侍韦惜雪起居的，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地掀开被子，陛下那肌肉紧实、爆发力十足的腰腹显现在月光之下。</p>

丹枫的眼睛不自觉再往下探了点，怪不得宫里娘娘对陛下馋得就跟犯猪瘾一样，原来陛下真的是有本钱的。而且这本钱，在她见过的所有男人中都是绝无仅有的。</p>

就在接触到尿壶的一刹那——</p>

“不！”谢淮浑身喷张肌肉紧绷，仿佛野兽的咆哮脱口而出。</p>

敷在身上的黑色草药崩裂，伤口流出鲜血。和鲜血同时流出的，还有那憋了许久的尿意。</p>

空气中响彻水流声，那奔流直下水柱直冲壶底，冲出了气壮山河的气势。</p>

丹枫及时握住了他，才没让那水柱喷歪。</p>

那水柱冲了很久，和他的自尊心被击溃的时间一样久。</p>

待到没了声音，丹枫还贴心地帮他擦了擦，再塞回去。她松了一口气，嘴没把门地嘟囔了一句：“真是擀面杖捅屁股，开了大眼了——第一次见有人能尿这么久的。”</p>

说完丹枫才猛然反应过来，她抬起头来，看到了那双眼睛，天生风流的眼尾不知何时被染得通红，漆黑如墨的瞳孔水光潋滟，火光之下，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瑰丽。</p>

霎时间丹枫也吓得惊心动魄，确实，那想刀人的眼神，是藏不住的。</p>

丹枫从那双眼睛里，看到了杀意。</p>

“不，不是嫌弃你尿得久。”丹枫赶紧解释。</p>

“男人尿得久是好事，以后娶了媳妇儿，夜里也长久。”</p>

谢淮头一次听见这般直白的话语，耳根也止不住地红了，“别说了……”</p>

“而且……而且以后，说不定嫂子有多喜欢呢。”</p>

非礼勿听、非礼勿视、非礼勿言，谢淮紧闭眼睛，宁愿自己聋了。</p>

见陛下一副明显招架不住的样子，丹枫倒是松了口气。刚才陛下那股无意间的杀意，真是吓死她了。</p>

她宁愿陛下拿她没法，也不愿意陛下真的恨她、怨她、想杀她。</p>

“我……醒来之前，也是你处理的吗？”在丹枫又熄了灯，给他盖上被衾之前，谢淮睁开眼看向黑洞洞的房顶。</p>

“你都这样了，妹妹我不照顾你，谁照顾你？”他听到了少女的轻笑。</p>

少女裹在他脚边缓缓睡去。</p>

透顶的难堪在初春的黑夜中慢慢散去，被她触碰的地方，还留有酥酥麻麻的余韵。</p>

他虽没有记忆，但他还是能肯定，以前他那地方，是没有人碰过的。</p>

谢淮睡不着了，聪慧敏锐如他，当然意识到了少女言语中的破绽。</p>

不过他并不会去否认，他想看看这个小姑娘到底在卖什么关子。少女蜷缩他的脚边，令他腿部有了很强烈的感受。</p>

他其实想说，明明是他麻烦她，她亦可以睡床。</p>

可这里只有一张床，若是她当真与他躺在了一块，那还怎么做“好兄妹”？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