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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真狡猾啊，小炽儿。”</p>
褚炽没忍住碰了碰姬拂叶被冻红的鼻尖，这衬得他的皮肤赛雪一般的白。目光下移，他的唇瓣被吹得有些干裂了，姬拂叶在那双眼睛的凝视下，勾引地舔了舔唇。</p>
“你也可以选择不来啊，但你还是赴约了不是吗。”</p>
姬拂叶一翻身，同褚炽一样，仰躺在雪地上。</p>
护目镜过滤掉了刺眼的太阳光，整个人都被松软的雪包围了。</p>
很冷，但姬拂叶很适应这种冷。</p>
“姬拂叶，其实我挺好奇的，你的中文名字是家人起的还是你自己起的。”</p>
身旁的人一僵。</p>
“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。”</p>
“因为觉得好听啊。如果是你家中长辈起的，那她们一定很了解夏国的文化。”</p>
姬拂叶没有作声，褚炽继续自言道：</p>
“拂，叶。一动一静，就好像行走在苍翠的竹林里，叶片掉落在肩头，抬手轻轻拂去的感觉。”</p>
褚炽缓缓抬起右手，像是妄图抓住太阳一样遮住了阳光，但光丝还是会从指缝里漏出来。</p>
姬拂叶从没听过这样的解释，或者说，他根本没想到他的名字还能被这样解释。</p>
“我母亲是夏国人，我的名字也是她起的。”</p>
“那她一定是个很有书卷气的人。”</p>
褚炽说得没错，记忆里，姬拂叶的母亲总是穿着一身旗袍，她是个诗人，城堡中专门为她修建了一座书楼，古今中外，各国典籍，数不胜数。</p>
“其实，我的名字里寄托着她的思念。”</p>
沉默了许久后，姬拂叶忽然开口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，他的声音里有种难以言表的苦涩。</p>
“她去世后，我在房间里发现了她的手稿。”</p>
那年，姬拂叶和哥哥刚过十岁，母亲的病体终于走到了尽头，尽管他们的父亲用再昂贵的药材、再先进的仪器，都无法阻止上帝将他们的天使带走。</p>
那沓手稿是哥哥在床下的暗格里找到的，里面的每句诗，都写满了思念。</p>
对母父、对朋友、对故乡，甚至是她抚摸过的一草一木，甚至是毫无生命的石头与泥巴。</p>
唯独没有他们，她的亲生儿子。</p>
母亲不爱他们。</p>
这对姬拂叶来说不是个秘密，但他依然无法承担亲眼看见时的痛苦。</p>
“‘拂尽帘边叶，叶叶尽思秋。’”</p>
“‘秋’是我外婆的名字。”</p>
不知道为什么，面对褚炽，这些被积压在心里很久的东西，居然很顺畅地就吐露出来了。当然，他没有提起自己的哥哥。</p>
在之前的狩猎过程中，他当然也用过博女孩同情的手段，只是那时候他总能面不改色地杜撰出一段悲惨的、惹人生怜的经历，让那些女孩不可抑制地产生对他的心疼。</p>
这次是他失误了，面对猎物怎么能够流露自己的真实情感呢？</p>
姬拂叶在一次次的狩猎游戏中所享受的，就是不择手段地得到那些女孩们最珍贵美好的、最炙热滚烫的爱意，再狠狠地将它们毁掉。</p>
为何那么多文学家都深深迷恋着悲剧？</p>
将最美好的事物毁灭给人看。</p>
多令人着迷啊，这世界上还有比“爱”更美好的东西了吗？</p>
姬拂叶期待着，打碎褚炽的爱，那一定会更美，比他以往所有的猎物都要耀眼成千上万倍。</p>
她的眼泪是碎掉的珍珠，她的哭声是啼血的夜莺，她的痛苦是世间最昂贵的艺术品。</p>
可褚炽心里想得却是，原来男性主导的社会里，母亲的母亲被叫做“外婆”啊，真是倒反天罡。姥姥、母亲、女儿，明明是血缘关系最紧密的三个女人，却被冠上了不同的姓氏。</p>
女人，在这里，始终占一个“外”字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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