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三十四章 不可磨灭的事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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顺亲王从床榻边站起，低着头不可置信地凝着正咬紧牙关，不卑不亢地盯着他的谢琰，“你可知自个在说什么！”</p>

“皇兄如若泉下得知你竟在包庇一个弑父夺位的手足，皇兄心里该是有多悔不当初！”</p>

药味充斥着他的鼻腔，低头一看，只见毯子上散了一地的药粉，而那些药粉正源源不断地洒下。</p>

余光中，他瞥见顺亲王手背上的青筋暴起，一些白色的粉末从他指缝中滲出，比毯子上的药粉颜色要淡些，更像是瓷瓶的颜色。</p>

谢琰突然有些听不清父王的话中之意了，方才他以为父王只是觊觎皇位才要对谢珩赶尽杀绝，但他真切地瞧见了父王眼中的失落，好似是真的在替先皇打抱不平。</p>

可就算先皇于他有恩，若他亲手夺了先皇守了几十余载的江山，这才当真是愧对先皇。</p>

混沌中，他的脑子突然响起一道声音，是几个时辰前，他的父王在祠堂里对先皇牌位说的话。</p>

“皇兄你放心，臣弟定会让琰儿亲手替您杀了那个心术不正的不肖子，有臣弟在，琰儿定能继承您的衣钵，完成您要打造的盛世，成为一代明君。”</p>

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自心底升起，他摇摇头，伸出手拽住顺亲王的宽袖，急于求证道：“先皇为何要悔恨，儿臣不过是先皇培养的一柄称手的剑，谈何悔恨？”</p>

“如若只是一柄剑，为何皇兄每月都要亲临王府，只为授你君臣之道，宫中的皇子都只是由太傅授之，何以要独独对你这般上心？你心中当真毫无所察？”</p>

他并非无所察，从第一次得先皇亲授时，他便有过此等疑虑，起初，他只以为是父王沉醉于游历山河中，对君臣之道只有个一知半解，但见识过父王与先皇以棋论朝堂局势时，他便否定了这一想法。</p>

后来，他总听先皇在他跟前提起王皇后，又猜测是因承了王皇后的恩宠，他的母妃与王皇后是手帕交，故而先皇才对他格外看重。</p>

可不曾想，压根只是因着他本就是先皇的血脉。</p>

此刻，他脑海中闪过无数与先皇独处的画面，有对弈，有比试箭术，有一同用膳，除此之外，还总有各种珍宝抬进王府，只要皇子们有的，他都有。</p>

这便不难解释为何先皇会轻易将世间仅此一柄的尚方宝剑赐予他。</p>

哪怕心中早就有了定夺，他仍难以置信，颤声问道：“儿臣并非父王所出？”</p>

“如若可以，本王倒是宁愿你是本王的孩儿。”</p>

寥寥数字，叫谢琰从神殿跌落地狱，身子顿时像被吸食了全部的精气，直直瘫倒在床榻上。</p>

后背的疼痛让他清醒万分，他确实没听错，也确实猜对了。</p>

可他并未感到欣喜，反而痛恨自己为何要问出口。</p>

皇位，复仇都不是他所想，他终其一生，只是想要那个会用一双如珍珠般清澈透亮的眸子凝着他的女子。</p>

然而，顺亲王并不打算放过他。</p>

顺亲王缓缓坐回到床榻边，拍打他手背，叹息道：“皇兄当初为了护你周全，便对外宣称王皇后诞下了死婴，实则将你送到了我的身侧。那时是打算将沈贵妃那一方的势力除掉后，再扶持高淑妃继位，随后再将你接回宫，可不想出了些意外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