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农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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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瞬间一种巨大的懊悔感笼罩在他的头顶，他不应该在这里读母亲给他写的亲笔信。</p>

不过他的心情又很快平复下来，他还有另外的几张信纸，他还拥有很多。</p>

小心翼翼地将剩余的信纸放回信封里，西维松了一口气，开始耐心等待着抵达这趟旅途的终点。</p>

漫长而曲折的黄色土路两旁是翠绿的麦苗，一些村落零星散布在这里。</p>

牛车越往前走就越荒芜，麦田变为草地，低矮的灌木丛代替了田垄，但路依旧漫长。</p>

不知道走了多久，牛车拐向一条更窄的泥土小路，不一会儿西维就看见炊烟，一大片房顶错落在面前，他们在晚饭时分终于抵达贝利村。</p>

牛车在岔路口停下，白胡子老头指着另一条宽阔一些的路说：“农场就在那条路上，你会先经过一片蔷薇篱笆，然后是一棵高大的橡树，沿着这条路走下去，你会走到你的终点的。”</p>

西维真挚地向白胡子老头道谢：“谢谢您能够捎带我一程，我的名字叫西维·哈森，以后会居住在那边的农场。”</p>

白胡子老头笑起来：“霍林·埃姆，你可以叫我霍林大叔。因为贝利村离城里很远，所以我们村子里有自己的肉铺、铁匠铺、杂货铺和磨坊。好了，时间不早了，如果你想知道更多的话你得亲自到贝利村去，我们就先到这里吧。”</p>

西维点点头，再次感谢霍林大叔：“非常感谢，您告诉我的已经足够多了，我会到贝利村去的，再见。”</p>

两个人在岔路口分开，西维往农场的方向走去。</p>

这条路并不漫长，蔷薇花墙一大片一大片簇拥在路边，此时尚未到花季，只有边缘带点小锯齿形状的叶片，摩挲出哗哗的风声。</p>

西维独自走在路上，路过蔷薇花，路过橡树，在夕阳消逝之前，最终抵达末尾的农场。</p>

农场已经荒草丛生，推开大门进去，院子里除了杂草就是枯萎的灌木，沿着长满滑脚青苔的石板路走下去，他来到了一幢木石结构的房子前。</p>

房子很高大，米黄色的石砖墙裸露在外，木门被铁皮包裹着，木质横梁的框架支撑着一整座建筑，敦实得很漂亮。</p>

西维深呼吸一口气，黄铜钥匙插进门锁，旋转一圈发出清脆的咔嚓声。</p>

轻轻一推，门开了。</p>

母亲在信里说他们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，才将这幢房子里的灰尘和蜘蛛网都清理干净，整整二十年没有人住过的房子里面装满了灰尘小精灵。</p>

西维轻轻摸了一下门框，没有灰，他的双亲真的回到过这里。</p>

他曾经试图无数次追逐双亲的脚步，这是离得最近的一次。</p>

那么就在这里停留下来吧。</p>

西维缓缓呼出一口气，迈着坚定的步伐走进了这间屋子。</p>

穿过门廊，走进客厅，擦亮一根火柴点燃油灯，微弱的火光里，他一眼就看到了挂在壁炉上的画像。</p>

黑发蓝眼的英挺男子和金发碧眼的美丽女子在画框里定格笑容，右下角有落款，赠戴维德·哈森与希尔薇，来自劳伦斯。</p>

西维轻轻地触碰了一下画布，在心里说，好久不见。</p>

他的双亲已经离开了将近十年，去追逐一种名叫命运的东西，西维时常觉得孤独一人的感觉很糟糕，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憎恨过他们，现在回想起来是爱更多一些。</p>

一声长长的叹息从胸腔里发出，最终消失在昏暗的房间里。</p>

时间已经不早了，太阳带着最后一点光芒消逝在地平线，饥肠辘辘来得比以往更加猛烈，西维决定离开客厅，到厨房烹饪一顿简单的晚饭。</p>

这座农场的厨房有一个铁制烤炉和另一个可以用于烹饪的壁炉，一扇门和一个大窗户面向后院的方向。</p>

西维将窗推开，从这里望出去可以看到花园的墙壁，不过现在已经爬满了常青藤。</p>

他有个好想法，在这个窗台下种一些花，做饭的时候打开窗就可以欣赏到盛开的漂亮花朵。</p>

厨房里的厨具摆放得很整齐，记忆里的母亲希尔薇很会做树莓派，肉菜却做得很糟糕，西维的手指从各种器皿上点过，果然发现了各种形状的派模具。</p>

是母亲的作风。</p>

西维笑起来，他有点小得意，单方面宣告了自己在这场捉迷藏游戏里取得了完美胜利。</p>

不过现在还用不到这些模具，他找出一只平底锅，从牛皮箱里拿出几个油纸包一一拆开，半块面包，一块缺了口的黄油，一条蒜味香肠，还有一小捧蓝莓。</p>

面包和香肠都凉得透透的，西维找来一块木柴塞进铁炉，点燃火柴让铁炉加热起来，平底锅放在铁炉顶部的线圈上，他得把它们都热一热。</p>

做好了一切准备，用小刀刮下一小块黄油，拨进烧热的平底锅里，黄油在锅底融化，一股浓香的乳脂味道立刻就充盈了整个厨房。</p>

切开成一小段一小段的香肠被整整齐齐地排列进锅里，冒着小泡泡的黄油发出呲的声音。</p>

大蒜的气味混合着肉香在平底锅里发出噗滋噗滋的叫声，西维将香肠推到一边，将面包放进去，热黄油立刻就将面包煎得焦脆。</p>

做饭的炊烟顺着烟囱袅袅升起，从屋顶上掠过的巨大黑影滑向森林，片刻之后又掉头回来，食物的香气吸引了他。</p>

刚把晚饭端上餐桌的西维并不知道，他被偷窥了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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