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章 帝女精卫 1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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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唯。”蒙毅应了一声，退下去了。</p>

没过一会儿，他带着夏无且进来了。</p>

夏无且仔细观察嬴政的面色，并为他诊脉，一番望闻问切后，笑着道：“陛下身子并无大碍，想是略有些着凉，才打了喷嚏，臣为陛下开一剂药，饮了便可。”</p>

嬴政点点头，微微松了口气。</p>

他已经四十岁了，不得不注意自己的身体健康。</p>

以前年轻时，终日劳于案牍，彻底不眠，第二日依旧精神奕奕，如今年岁渐长，到底不比从前了。</p>

他的父亲秦庄襄王三十五岁时去世，他还能活几年呢？</p>

大秦一统天下时日尚短，六国遗民并未全部归心，他们潜藏在暗处，蠢蠢欲动，等待着合适的时机一举覆灭大秦。</p>

他不敢想，若他有个万一，大秦天下将会如何？</p>

诸子都还年幼，年长的那个却又……</p>

想到长子扶苏，嬴政就忍不住皱眉，扶额叹气。</p>

他们父子在很多事情上都看法不同，扶苏觉得他太过残暴，他认为扶苏太过温和仁弱。</p>

他的长子，大秦的长公子，将来要承继宗庙社稷之人，怎能有那么多仁慈心肠？</p>

倘若自他之后，大秦传至四世、五世，六国遗民早已忘却故国，视自己为秦人，那时再出现一位仁慈心肠，怜爱臣民的帝王，便是大秦之幸、万千臣民之幸。</p>

可今时今日，如今天下如同一锅沸水，六国遗民暗藏野心，便需要一位手腕强硬的帝王来镇住他们、压服他们！</p>

扶苏，实在太过仁善，不类他。</p>

思及此，嬴政眉头紧蹙，眼神暼向蒙毅：“长公子在咸阳如何？”</p>

蒙毅行礼后答道：“回陛下，长公子一切安好。咸阳传来消息，说自陛下东巡后，长公子将咸阳一切事务都打理得十分妥当，孝敬尊长，友爱弟妹，安抚臣工，大家都十分信服长公子。”</p>

蒙毅说着，脸上露出一丝笑来。</p>

他和兄长蒙恬都与长公子扶苏亲厚，长公子有才干，他亦觉得欢喜。</p>

嬴政听闻这番话，脸色也稍微缓和了一些。</p>

他虽不喜扶苏太过仁善，但扶苏在某些方面无疑是能干的，朝中大臣也很信服扶苏。</p>

扶苏是他的长子，他这个做父亲的，对扶苏抱有很大期望。</p>

当然，若是扶苏的性子能有所改变，那就再好不过了。</p>

想到这里，嬴政便问道：“蒙毅，扶苏最近可有和儒生减少往来？”</p>

“呃......”蒙毅面色有些为难，迟疑着摇了摇头，“回陛下，咸阳传过来的消息，说长公子和大儒淳于越分外亲厚。”</p>

嬴政闻言，脸色再次沉了下来。</p>

他从前就不喜扶苏和儒生来往过密，还曾因为此事训斥过扶苏。</p>

离开咸阳之前，他丢给扶苏一块玉佩，并说了一句话，让扶苏好好琢磨。</p>

那句话是——封疆之臣，何以见民？帝王之身，何以驭臣？</p>

如今看来，扶苏并未参透他的话啊。</p>

嬴政神色难掩失望，轻轻叹息一声，不说话了。</p>

蒙毅见此，赶紧说道：“陛下，长公子年轻气盛，缺乏历练，才会如此，但在陛下您的教导下，长公子假以时日定会明白过来，还请陛下......”</p>

嬴政沉默地听着，一言不发，神色不辨喜怒。</p>

蒙毅的话便说不下去了。</p>

他们的陛下向来平静从容，喜怒不形于色，心有雷霆之怒却面上不显。这么多年以来，也就只有在泰山上遇到神明时，才有明显的情绪起伏。</p>

而现在，他又恢复成了深不可测的模样，叫人不敢造次。</p>

蒙毅便不禁噤了声，跪了下去，叩首请罪：“臣妄言了，请陛下治罪。”</p>

嬴政却没有怪罪蒙毅，只是道：“日后咸阳送来的书信，都呈上来，朕亲自查阅。”</p>

“唯。”蒙毅赶紧答道。</p>

“起来吧。”嬴政神色淡淡。</p>

蒙毅松了口气，站起了身：“臣谢陛下宽恕。”</p>

嬴政没再说什么，低下头来，再次批阅起桌上的竹简。</p>

这些竹简是从全国各地送来的，他东巡期间，也不忘处理国事。</p>

当世之人，为器与名不可假人。</p>

哪怕再劳累，他也要亲自批阅。</p>

偌大的帝国，尽在这些小小的竹简之上了。</p>

而这些竹简，尽握于他一人之手。</p>

心里这么想着，嬴政批阅竹简时，便不觉得累，反而深感愉悦。</p>

随着他批阅奏折，室内又恢复了安静，蒙毅站在旁边一动不动，夏无且安静地行了礼，便退下去煎药了。</p>

室内落针可闻。</p>

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，王贲前来求见。</p>

王贲是嬴政安排去查炎帝之女精卫消息的人。</p>

之前在泰山上，嬴政和泰山山神匆匆会晤，山神便离去了，嬴政深感遗憾，蒙毅便宽慰嬴政，言既然泰山有灵，那其他地方必定也有神仙踪迹，可以寻之。</p>

嬴政闻言大悦，当即命令蒙毅去办此事。</p>

但之后不久，泰山山神再次出声，点拨嬴政，说炎帝之女精卫殿下正在人间历劫，嬴政可自寻之。嬴政大喜过望，转而吩咐王贲和李信去寻神女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