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二十一章 没有人能永远单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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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警官临走时，只来得及多说一句。</p>

他是真忙着接收海城转来的危险人物，会尽快搞清楚情况。</p>

顾天阳不想被家里其他人知道这一茬，他怕顾敬之改变对谭惜的看法，更是连这件事都不敢拿出来说。</p>

谭惜直到离开，都还以为是命运终于往她这边站了一次，让她能亲口给父亲讲故事。</p>

殊不知这也是因为当初接生的医生能做的太过有限。</p>

顾天阳花了些时间整理好情绪，然后缓步走到病房门外，深深地看向谭惜和她父亲。</p>

只听她低而诚恳的话音从未彻底消失，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为了未来。</p>

未来？</p>

顾天阳从前很少想到这个词。</p>

他的人生规划从出生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，现在再怎么叛逆，以后也还是得被老爹收拾的服服帖帖。</p>

他对此心知肚明，所以几乎不曾去考虑这一切，直到此时此刻。</p>

如果能陪在谭惜身边，给她一个崭新的未来，他想自己也一定能焕然一新，活出个不同的模样。</p>

顾天阳在门外站了许久，直到谭惜说的累了，不再讲话，这才动作极轻的推门进去。</p>

上午时分，病房里洒满阳光，一切都静谧得让人不忍心去打扰。</p>

谭惜在过去三年间，很少有陪伴父亲的机会和时间。</p>

这会儿护工特意避出去给他们父女留出独处的空间，她便自行端起脸盆去洗手间接了热水，打湿毛巾后仔仔细细地给他擦手脸。</p>

谭伟成当了近三年的植物人，全靠营养针维持基本生命体征。</p>

勉强熬到今天，他早就瘦得皮包骨头，扎着留置针的手更是干枯的快要握不住，让谭惜只能小心翼翼的给她擦。</p>

任谁见了这样一个人，也无法把他跟杨警官口中那个孤身潜入敌营的英雄联系在一起。</p>

顾天阳看得心里难受，试着跟她搭话说：“你把叔叔照顾的真好，我听说人如果卧病在床的时间长了，是有可能肌肉萎缩，甚至长褥疮的，但叔叔看起来就跟睡着了一样。”</p>

他讲的一本正经，是真心这么想。</p>

谭惜刚酣畅淋漓的哭过一场，心情堪称平和，她说：“这不是我照顾的，是护工阿姨认真负责，对他上心，我这个做女儿的陪伴他的时间是最少的，细论起来还不如主治医师多。”</p>

谭伟成的呼吸匀称悠长，仿佛下一秒就会睁开眼睛对她说话，但这偏偏是不可能的。</p>

顾天阳弄巧成拙，悻悻地噤了声，他过了好一会儿，等谭惜把她父亲的手重新安置到被子底下，然后起身去卫生间倒水，这才跟了过去。</p>

谭惜看他都跟到这里来了，不禁暗暗感到好笑：“你还有什么事？”</p>

顾天阳略显局促的解释：“对不起，但我刚刚真不是故意戳你痛处的，是我缺乏常识了，以后绝对会注意。”</p>

他找地缝钻进去的心都有了。</p>

谭惜是真的没往心里去，她也申明道：“我没有怪你的意思，只是不想你误会罢了，更不想把不属于自己的功劳揽在身上。”</p>

轻描淡写的话音下，掩藏的是近乎麻木的心情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