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9章 第 69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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冯洛仪抿嘴一笑：“还是琴好。”</p>

她抚着那漆亮桐木：“这琴比我闺中时那一张还好呢。”</p>

那是自然，她上有兄、姐，下有弟、妹，哪能像独生子这样，再昂贵的名琴，他看上了，家里都舍得给他买。</p>

沈缇问：“这几日如何？家中下仆，可有慢待你的？”</p>

冯洛仪道：“从前都没有，如今我是你的人了，怎么会突然慢待我。”</p>

沈家人口少，落在她这里，虽为妾，可生活水平也不输给从前。甚至还更好点。</p>

其实若不去想一些事，并不是过不下去的。可白日深夜，琴声萧瑟处，怎么做到不想。</p>

大概是得到她死的那一日吧。</p>

推开琴，冯洛仪给沈缇煮茶。</p>

她点茶、分茶的手法都很娴雅。京中书香人家女儿，原本日常生活就是这样。闺阁间相聚，斗个茶，联个诗，宴游时候在众家夫人跟前露一手，便能博个雅名。</p>

京城的社交圈就是这样。</p>

殷莳其实现在认不认真学都无所谓。因为做了夫人，就不必再当众献艺了。那都是给闺阁女儿们露脸的机会的，原就是为了婚嫁打出名声。</p>

殷莳已经不需要了，她已经在夫人这一圈了。</p>

所以她也就是弹着玩。她更喜欢的是莳花弄草，那个才是她擅长的。</p>

冯洛仪分好了茶，递过去。</p>

沈缇接了低头啜茶。</p>

冯洛仪抬起眼看他。</p>

既然觉得她弹得不错，那他……为何却不高兴？</p>

照香进来禀报：“已经和厨房说过了。”</p>

说就说了，没必要为这个事再特意进来说一嘴。冯洛仪眉头微蹙，不知道照香是怎么回事。</p>

照香带着笑道：“原来少夫人那边已经使人过去安排了。翰林的午饭和晚饭，都摆在这边。”</p>

原来如此。</p>

冯洛仪看向沈缇。</p>

沈缇握着茶盏，眉眼不动：“知道了。”</p>

照香笑盈盈的，她十分嘴碎，看样子是还想说话。总是自以为讨巧，其实很讨厌。</p>

但很显然沈缇身周已经传达了“不想再听废话”的气息。</p>

冯洛仪适时地截住她：“退下吧。”</p>

照香嘴还没张就被堵了，差点噎到，悻悻退出去了。</p>

不一刻，饭送过来了。</p>

沈缇吃得不多。冯洛仪问：“不合胃口吗？”</p>

沈缇漱了口，道：“没什么食欲。不用管我，你用你的，多吃些。”</p>

他进内室去了。</p>

冯洛仪吃饭细嚼慢咽，待吃完了，也漱了口，进入内室一看，帐子放下了，细听，呼吸均匀，沈缇歇午觉了。</p>

今天他送舅爷，应该是起得早。她过去请安的时候，他们都已经出发了。</p>

冯洛仪静静退出来。</p>

从前在家里的时候，也有歇午觉的习惯。</p>

现在没有了。因为她几乎不怎么出院子，运动量极小，入睡难，觉也少，每天还都睡得浅。</p>

反倒是沈缇留宿的时候，累着她，还能入睡快些，睡得沉些。</p>

冯洛仪在次间里看书。</p>

也不是真能看进去，都已经看了许多遍了。但做了妾，出不了门，不再有任何外部的社交。</p>

她记得家里的时候，那些妾室们还经常互相串门。沈家也没有别的妾，沈大人只有两个通房，沈缇也只有她一个妾。</p>

但便是有，她也不会想和这些人来往。</p>

天天关在小院子里，还能干什么呢？</p>

不过就是读过的书，再读第十遍，十一遍。</p>

院子里却有了人声。</p>

照香探头进来。</p>

冯洛仪忙竖起手指立在唇前，比了个“嘘”。</p>

照香知道沈缇歇午觉了，压低声音：“璟荣院送东西来了。”</p>

冯洛仪下榻跟着她出去。</p>

璟荣院的几个婢女来送东西：“翰林的官帽、官袍。”</p>

还有革带、官靴、玉佩、腰牌、香囊、扇子等等，全部交给冯洛仪的婢女。</p>

两边的人正换手，有男子的声音问：“在做什么？”</p>

大家都看去，沈缇披着外衫站在门里。他一步迈出来，风吹动他的衣摆，中衣雪白。</p>

冯洛仪道：“姐姐使人将你明天要穿戴的都送过来了。”</p>

沈缇目光扫过婢女们手上的托盘，俊秀的面孔似乎毫无变化，嗯了一声道：“收好。”</p>

说完，转身进去了。</p>

婢女们东西换手。</p>

璟荣院的婢女除了殷莳的陪嫁丫鬟，其他的照香都认识，她在沈家毫无根基背景，很注重发展人际关系，亲热送她们到院门口。</p>

转回来，却看见冯洛仪还站在庭院里，凝望着正房的门里。</p>

但那里空荡荡的，沈缇早进屋去了。</p>

“姨娘？”照香喊她，走过来问，“怎了？”</p>

“没事。”冯洛仪答道。</p>

正房明间敞着门，风吹到里面，卷动，又吹出来，擦过了冯洛仪的脸颊。</p>

她想起刚才沈缇拂动的衣摆和不动的眉眼。</p>

男人和女人一旦有过亲密的身体关系，气息相通过，便能察觉到别人察觉不到的东西。</p>

刚刚，他……为什么生气？</p>

小殷氏的打点安排明明周到贤惠，没有错处，他为什么会生气？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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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