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2章 第 42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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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显得咱寒酸了。”怕被那边的人听见，葵儿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，要贴着耳朵才能听见，“我就把蒲儿英儿一起都叫进来了。”</p>

输人不输阵。</p>

一个大户人家少则几十口，多则百来口。什么样的人都有。仆人间尤其喜欢踩高捧低，烧热灶躲冷灶。</p>

殷莳在殷家那样人口众多的大家庭里生活了十年，很懂。</p>

如今初来乍到，就不能先输了底气。</p>

她默默地给葵儿比了个大拇指，肯定了她的安排。</p>

男子洗漱快些，殷莳还要梳头，沈缇先出去了：“我在外头等你。”</p>

殷莳梳好头跟着去了次间，早饭已经摆好。两个人一起用早饭，看似一切如常，其实两个人的余光都盯着进进出出的丫头们。</p>

果不其然绿烟捧着那块白绫出来了，还给叠成了方块，用个托盘托着。</p>

还给端到了小夫妻面前过目。</p>

这封建糟粕！</p>

殷莳这么佛系的人都有点绷不住了。</p>

反倒是沈缇很淡定，点点头：“去吧。”</p>

荷心上来，拿个罩布把白绫罩上，绿烟便端着出去了。</p>

应该是给沈夫人送过去验明正身，三贞九烈。</p>

不管怎么样，反正造假的脏水丫头也端出去倒掉了，造假的白绫丫头也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对。</p>

新婚夜算是顺利过关。</p>

殷莳给了沈缇一个眼神：我们很棒！</p>

我们俩就该是生活搭子，合作得多么愉快。</p>

沈缇嘴角好像扯了扯，算是笑吗？</p>

就当是吧。</p>

用完早饭，掐着时间有仆妇过来请。</p>

殷莳和沈缇一起起身往内厅去——成亲的第二天是要认亲的。</p>

内厅里沈氏族人还真不少。因为沈家就是京畿人士，老宅离京城不远，坐马车当天就能到的距离。因为不远，所以该来的都来了。</p>

因是喜事，也不必肃穆安静，堂上俱都是说笑声。直到婢女来报：“翰林和少夫人来了。”</p>

堂上便静了下来。</p>

很快有人引着沈缇和殷莳进来。</p>

美人如玉，公子如璧。</p>

女眷们昨天在新房里已经见过了新娘子。昨日新娘子粉厚，已经十分美丽。今天淡扫蛾眉，轻点朱唇，果然是个明艳绝伦的美人。</p>

首先要给公婆敬媳妇茶的。</p>

锦绣蒲团早就摆好。殷莳要装淑女，由沈缇领着她到沈大人夫妇面前，一起跪下，口称“父亲”、“母亲”。</p>

婢女端来茶盏，殷莳给沈大人和沈夫人分别敬茶。</p>

这时候才能大胆看一眼公公沈大人。</p>

嗬，果然像家里人说的那样，真是个美男子。</p>

这夫妇二人都还不到四十，男的清隽俊雅，女的雍容美丽，神仙伉俪。</p>

果然是得有这样的爹娘，才能生得出沈缇这样的孩子。</p>

殷莳恭恭敬敬敬茶：“父亲，母亲，请喝茶。”</p>

敬过这盏茶，殷家三房的四娘殷莳从此就是京城沈家的少夫人。</p>

公公婆婆各有赏赐，都是金银珠玉，托盘托着。</p>

一派欣欣向荣、家庭和美的景象。</p>

众人啧啧赞叹。</p>

接下来就是认亲。</p>

认亲的名单男方都要早早给到女方，方便女方准备礼物。</p>

长辈甚至连尺寸都要给过去，因为新娘子要做鞋子。其他的，扇套、荷包、香囊都可。</p>

认亲是殷莳的主场，沈缇的主要作用就是跟在她身边，随着她的步子走。每送出一份礼物，又收到回礼，便和她一起道谢。</p>

其实就跟殷莳那个时空婚礼挨桌敬酒差不多。没什么技术含量，耐心走完这个过场就行。</p>

从昨日到今天，种种步骤、程序，沈缇也没有“成亲”的感觉。</p>

于他，都是走过场。</p>

不过是人生的按部就班，演给人看。</p>

都无意义。</p>

殷莳一路送认亲礼、收回礼，都没什么问题。沈缇的父亲沈大人如今官居四品，在沈氏出仕的族人中，也是位属前排的。一般来说不会有人特意来与他们这一房的人为难。</p>

但一个姓氏人口多了，家族大了，难免就有一二不入流的人。</p>

一个婶娘回礼是一对赤金丁香，礼物也算体面，只说的话不那么体面。</p>

脸上堆着笑，假作和蔼可亲的模样，嘴里却说：“这下好，你婆婆从娘家挑了你来，可算是称心如意，再也不用愁了。”</p>

来了来了。</p>

宅斗它来了。</p>

殷莳抬起眼。</p>

在殷家做了十年米虫，喜获“敦厚”赞誉。并非是因为她真的是多厚道多和善多与世无争。</p>

而是因为她以两世的年纪，实在看不上小女孩之间琐碎细小的龃龉，无聊可爱的冲突。</p>

也是因为在自己的原生家庭里，大人们或许争夺些利益，但基本底线都在。</p>

譬如大夫人和三夫人日常夹枪夹棒地说话，可大夫人也不会对三房的殷莳刻薄。当然也不会多亲厚，但肯定不会特意去苛待、克扣。</p>

在殷家做女儿的这十年，小日子很能过得。</p>

实在没有必要花费心思精力特意地去争什么斗什么。</p>

但去到别人家，就全不一样了。</p>

哪怕是在殷莳上辈子那个时空，女孩子结婚只要从夫居的话，到了别人家就完全不一样了。</p>

古今都一样。</p>

殷莳像是休了一场漫长的假期，如今拉伸筋骨，准备重新站起来了。</p>

她微微一笑，正准备开口，哪知道，沈缇踏上一步越过了她，撩起了眼皮。</p>

“婶娘说笑了。”</p>

“母亲从来豁达，没愁过什么。家里一直都是张弛有道，让人能心宁气静，专心读书。”</p>

“倒是婶娘该收收心思，学学我母亲。别总是为些身外事心焦火燎，累得十七兄也不能踏实读书。”</p>

“若一直这样，何时才能登科有望呢？”</p>

殷莳：“……”</p>

说好的男主外女主内呢？宅斗不应该是她的分内事吗？</p>

沈缇这个人，怎么还抢别人的活儿呢？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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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