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章 第 41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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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1章</p>

婢女们是先出来的,</p>

殷莳问：“表弟呢？”</p>

绿烟回答：“翰林说他醒醒酒再出来。”</p>

殷莳又打了个哈欠。没办法，新娘都是半夜就被薅起来的，一直撑到现在, 熬得魂都快飞了。</p>

荷心和绿烟去重新整理床铺——都被殷莳睡乱了。</p>

沈缇出来了。</p>

应该是醒酒汤发挥了功效, 他脚步平稳多了。</p>

洗过澡，换了日常的衫子，因在内室里，没有系丝绦，看起来俊秀又飘逸。</p>

他喝酒不上脸，反倒是眼睛变得比平时更亮。</p>

但他不看殷莳, 只看着婢女们：“退下吧。”</p>

他吩咐下来了, 绿烟、荷心还有一个葵儿, 便都退出去。</p>

绿烟在外面负责关门，葵儿还踮着脚往里看了一眼，看到殷莳站起来了。</p>

她家姑娘从来就心大，万事不急, 竟然到了洞房花烛夜还是这样。</p>

葵儿愁死了。</p>

槅扇门关闭，隔绝了她的视线。</p>

终于没有别人了，殷莳站起来：“沈缇。”</p>

沈缇说：“我字跻云，姐姐如果不愿称夫君，喊我的字也可以。”</p>

“好，跻云弟弟。”殷莳说，“能不能正眼看看姐姐？”</p>

沈缇嘴角抿了抿，终于平移视线, 把目光投到了殷莳身上。</p>

她的面孔在烛光里似三月桃花, 黑发如瀑布一般垂泄。双手抱胸, 指尖轻轻扯着外衫的衣襟。</p>

沈缇只在很小很小的时候见过母亲披着头发, 稍大点就再也没见过任何女子的内室模样了。</p>

此时此刻，明明清楚他们之间的约定，不做夫妻，只做姐弟、合作者、搭伙过日子的伙伴，可和这样一个妙龄的美人独处一室，衣衫松懈，沈缇还是不受控制地心跳了几下。</p>

身体也有被唤醒的趋势。</p>

沈缇赶紧移开视线，看向房中的贵妃榻：“今晚我就……”</p>

“省省。”殷莳打断了他。</p>

他一开口她就知道他要干什么：“我睡床你睡榻是吧？你能睡一辈子榻吗？”</p>

尤其内室的榻是个贵妃榻，还不像次间里的大木榻那样，挪开榻几就是一张大床。婢女们晚上上夜就睡在次间的榻上。</p>

沈缇沉默了一下，问：“姐姐的意思……？”</p>

“虽然我们两个说好了不做真夫妻，但是不出意外的话，大概是要相处一辈子的。那你就得适应。”</p>

殷莳说着，把披在肩头的外衫脱了搭在手臂上，然后点了点自己的肩膀：“首先，你得适应正眼看我。”</p>

沈缇终于将视线再度投过来，这一次他没再移开，定定地正视了殷莳。</p>

“对，就是这样。”殷莳赞许。</p>

她道：“你和我以后对外是夫妻，相处最多的就是在内室。天天见的就是我这种样子，你得习惯。”</p>

她又说：“现在才几月，早晚还有点凉。等到六月七月的时候，我是不能把自己热死的，内室里我肯定要露胳膊肩膀的。你心里最好有点准备。”</p>

沈缇深深吸了一口气。</p>

当时和她做下约定，还是想得简单了。那时候只想着怎么保护冯洛仪，完全没去想和殷莳即便是做假夫妻，也要在内室独自相处，朝朝夕夕。</p>

但他知道，事已至此，必须得面对。</p>

“好。”他应道。</p>

“第二个。”殷莳说，“你想我睡床你睡榻是不是？”</p>

她问：“你能坚持多久？还有，你怎么才能不被丫头们发现，不被她们告到姑姑那里去？”</p>

沈缇其实也知道，他和她既然以夫妻的名义共同生活，就不可能永远分床睡。</p>

根本瞒不过贴身伺候的婢女。</p>

婢女们这种存在，连洗澡都要她们伺候的，还要上夜，主人的事几乎完全无法瞒过贴身婢女。</p>

“要是被姑姑姑父知道了你冷待我，不跟我同床，到时候只怕全要怪到那一位身上了。”殷莳说，“还记得我当初说过的话吗，凡你做错的，都会记在她身上。”</p>

沈缇沉默片刻，说：“你说的对。”</p>

殷莳对他勾手：“过来吧，床这么大，一人一半就是了。赶紧的，还有事呢。”</p>

沈缇：“？”</p>

她转身走进了拔步床里。</p>

沈缇犹豫一下，跟了进去。</p>

待他也进来，殷莳看看了槅扇门方向，确认那门是紧闭的。她放下了帐子转身爬上了床，自枕头底下摸了个什么东西出来，翻身招呼沈缇：“过来，这事得靠你。我不行，我怕疼。”</p>

沈缇：“？？”</p>

“什么事？”在拔步床里，她只穿着中衣，沈缇虽然有些僵硬，但听她说有事必须靠他，还是依言靠近了。</p>

殷莳对他伸出手：“把你手……哎，右手要写字，左手左手，给我你左手。”</p>

沈缇依言伸出自己的左手给她。</p>

殷莳捉住他左手，自己手一抬，微光下指尖闪过寒光。</p>

她捏着的竟然是一柄小刀，看那样子，似乎还挺锋利。</p>

沈缇：“？？？”</p>

“等一下！”沈缇手疾眼快地用右手挡住了殷莳的刀，“这是做什么？”</p>

“要借点你的血。”殷莳说着，把绿烟刚才铺好的被子掀起来了，“弄这个呀，你不会不知道这是什么吧？”</p>

鸳鸯锦被下，丝滑床单上，铺着一方洁白的白绫。</p>

沈缇当然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。</p>

验贞。</p>

原来如此，她想的还真周到。</p>

沈缇放开手：“来吧。”</p>

殷莳有足足十个月的时间为这个事做准备，这柄小刀早磨得很锋利了。</p>

但真事到临头，她捏着沈缇的手指比划来比划去，就是下不去这个手。</p>

磨叽了一会儿，沈缇看不下去了，索性伸手：“算了，还是我自己来吧。”</p>

殷莳听话地把小刀递给了他。</p>

沈缇捏住指尖，刀锋轻轻一划，鲜红的血便流出来了。</p>

他在白绫正中挤了些：“够了吗？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