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章 第 39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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结婚真是很辛苦。</p>

以前在殷家的时候，哪怕给老太太和三夫人晨昏定省都没这么辛苦。因为在自己家里，不需要端着。</p>

这一成亲，到了别人家，再没有这种轻松了。</p>

殷莳看着镜子里的陌生婢女，恍惚有一种休了个漫长的长假，终于重返职场的感觉。</p>

当然也可能是饿得发昏。</p>

死沉死沉的冠子拆下来了，葵儿也被绿烟从外面找来了：“姑娘。”</p>

殷莳没有问她上哪去了、做什么去了。葵儿若答得不得体，会连带削弱她的气势。</p>

气势这个东西很重要的，第一面你就把对方压住，后面对方就比较难翻身。你要是压不住，后面想再压住就要费加倍的力气。</p>

殷莳只问：“外面可都好？”</p>

葵儿其实也是浑身都紧绷绷的。她长这么大，第一次出远门，第一次到别人的府里生活，整个神经都是紧张的。</p>

被绿烟喊过来，还以为是有什么事，紧张兮兮地就来了。</p>

直到看到殷莳问话时候依然语气平和、态度自然，就像在家里那样，葵儿才终于找回主心骨，没那么紧张了。</p>

“都好。”她回答说，“宝金嫂子带着我们整理嫁妆箱笼呢。”</p>

说是整理，其实就是看着，怕有人趁乱摸走东西。</p>

殷莳便知道她在外面做什么了，点点头：“让宝金家的带她们弄就行了，你留在这儿。”</p>

“宝金家的”便是殷莳从前的婢女云鹃。她嫁的男人在殷家是门子上的，唤作宝金，她嫁了之后别人对她的称呼便是“宝金家的”。</p>

葵儿松了口气：“是。”</p>

葵儿其实是被人挤出去的。一进了沈家，一切便都被沈家的婢女接手了，客人又多，个个都带着丫鬟婆子，她多看了周围两眼，慢了一步就落在后面了，根本挤不到前面去。</p>

许多人看起来又十分富贵，葵儿心里先怯了，不敢硬往前挤。</p>

在外面被云鹃捡到了，问她怎么回事，她期期艾艾地说了，先就被云鹃训斥了一顿。</p>

婢女发嫁之后就出府，仆人们聚居在府后面的巷子里。媳妇子不像未嫁的丫头那样只关在内院里不见人，媳妇子经常需要抛头露面地见人的。尤其云鹃丈夫宝金是门子上的人，日常见的人多，眼界也稍强些。</p>

云鹃如今比从前当婢女的时候还更强一些，不像葵儿没出过二门没见过什么世面，畏畏缩缩的，处处打怯。</p>

云鹃训完了葵儿，一看那新房里呼啦啦的都是亲朋客人的女眷，都在围观新娘，确实也没法往里挤。便先拉着她一起看嫁妆。</p>

待听得院子里人声鼎沸，瞧着大群人都往外走了，可门口还有沈家的婢女在站岗似的杵在那儿，云鹃也犹豫了。</p>

主要是不知道他们官宦人家的规矩是不是跟殷家一样，怕冲突了。</p>

可巧紧跟着绿烟就出来找人，云鹃立刻把葵儿推过去了，葵儿才又回到殷莳身边。</p>

殷莳虽不知道具体细节，但大抵能猜得出来，就是小地方的小婢女乍来京城官宦人家，抓瞎了。</p>

这也没办法，环境塑造人。怀溪就是那么小的地方，殷家就是那么一个普通乡绅家。甚至连她自己，平时都是咸鱼着、自在着，仰仗的不过是多了上辈子的见识。</p>

葵儿又没有上辈子，换新环境，抓瞎很正常。</p>

殷莳给了葵儿一个“镇静点”的眼色。</p>

她们主仆倒还算是有默契。葵儿接到殷莳的眼神鼓励，顿感好多了，主动上前：“我来吧。”</p>

荷心并不与她争，直接让给她。葵儿接手整理殷莳的发髻。</p>

“这是我身边的葵儿。”殷莳从镜子里看着，还算满意，“这是荷心和绿烟。你们三个不知道谁大谁小？”</p>

三个人报了生辰，排了序齿，却是绿烟最大，然后荷心，最后葵儿。</p>

三个人便姐姐妹妹地叫起来了。</p>

葵儿的职场第一天，虽小有波折，但也还算顺利开始了。</p>

殷莳实在是饿得受不了了，她从镜子里瞧瞧沈家的婢女，感觉现在可以开口了，想要点吃的。</p>

哪知还没张嘴，外面有婢女的声音，但并不进来。荷心便出去察看，旋即端着托盘进来了：“少夫人，用些点心吧。”</p>

真好！</p>

贴心！</p>

心里刚夸完婢女，荷心补充道：“是翰林使长川送来的。”</p>

竟然是沈缇？</p>

虽然刚才刚刚见过他一身吉服的俊美摸样，可是不知道怎么地，殷莳脑海中闪过的竟然还是当年那个眼中带着关心的小男孩。</p>

虽然人长大了，可是骨子里的东西没变。</p>

这个弟弟，真得加分。</p>

荷心把点心放到桌上，一碟甜的一碟咸的。</p>

绿烟立刻就去倒茶。</p>

殷莳瞧着，沈家的婢女们对她还挺殷勤的。</p>

绿烟和荷心年纪都不算大，理论上来说，像沈家这种官宦之家，沈缇这样的成年公子身边该有年纪更大些的熟年丫头才对。</p>

不知道是不是放在别处，比如书房这种红袖添香的地方。</p>

不过殷莳不在乎。只要放在她院子里的婢女各司其职，把各自的分内事做好，并且恪守规矩不主动挑衅、冒犯她，也不消极怠工，她就完全没有问题。</p>

至于沈缇是不是在别的地方有通房或者宠爱的丫头，殷莳不在意。</p>

可别忘了，沈缇之所以屈尊降贵地娶她，就是因为他有个心爱的放不下的红颜知己。</p>

更别忘了，她和沈缇是协议婚姻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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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