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章 第 16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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殷莳抹眼泪：“我怎知道，你们去问父亲母亲。”</p>

打发了姐妹们，殷莳便踏实地在自己的小院子里“养病”。</p>

三夫人因为心里有鬼，不愿意常见她，竟连她的晨昏定省都免了。</p>

但殷莳亲事告吹，家里也不是没人说嘴。老太太还把三夫人叫过去训斥。</p>

三夫人也不敢说是燕姨娘闹鬼，只能说：“四娘身子骨不好，东林寺的大和尚给算了算，说她命里有劫数，须得三年后再说亲。要不然，妨家里也妨人家。我们年轻倒是不怕的，就怕妨了老太太你。”</p>

老太太只比中年妇人更迷信，越老越迷信，听了忙细问如何个妨法，又如何破法。</p>

三夫人胡编：“只说不能使她离自己家，日日抄写经文，平平安安三年就行。”</p>

还说自己心疼这孩子，甚至免了她晨昏定省。</p>

老太太一听，心说这妨人的孩子你避开了，让跑来妨我是吧。把手一搭：“既这样，我这边也不用过来了。让她好好地念经，没事别乱出门。”</p>

殷莳本来年纪大了也不用去上课了。如今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。抄抄经文，种种花，打打络子，合合香、自制个粉什么的——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年了，也学会了许多新技能。</p>

衣食丰足，不受气，不受屈，这小日子过得又平静又美好。</p>

这一年，二娘嫁了。第二年，三娘也嫁了。年纪差不多的堂姐妹也都陆续出阁，还在家里的都是比她小了几岁的。</p>

因听了些什么劫数、妨人之类的八卦，五娘也被她的姨娘管着不许来找殷莳玩。殷莳几乎没什么社交了，安静地宅在自己的小院里。</p>

直到第三年春日里，殷府上下忽然热闹了起来——喜报传来，殷家那个十一岁中秀才做了案首、去年中举人当了解元的外孙沈缇金榜题名，高中一甲第三名！</p>

殷莳还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：一状元，二榜眼，三探花。</p>

哇哦，探花郎！</p>

挺好的，好歹是亲戚，殷莳为当年那个礼貌老成的小男孩感到高兴。但这跟她没什么大关系，她继续埋头整理她的花园。春日里好多要枝要修呢。修好了，过些日子都是美美的花苞。</p>

这安安静静的宅女小日子，过完今年就要结束了。她今年十七岁了，明年就十八。从心理上，能接受自己嫁人生子了。从生理上，她的身体已经发育完全，生育死亡的概率大大降低。</p>

殷三老爷和三夫人也不可能让她一辈子待在家里。今年说亲，明年出嫁，正好圆了“三年”之说。</p>

这是无法改变的人生，殷莳已经可以平静地接受它。</p>

但她的亲事是殷三老爷和三夫人去操心的事，现在殷莳要操心的是云鹃的婚事。</p>

婢女们不像小姐们金贵，为了多用几年，一般会让丫头晚两年出嫁，更划算。云鹃和殷莳同龄，今年正是该出嫁的年纪了。</p>

之前青燕自己高飞了，后来巧雀爹娘也都有差事，有自己的路子，不用殷莳操心。但现在到了云鹃这里，云鹃是外面买来的，没有爹娘。她什么路子都没有。</p>

殷莳拿钱置办了四色点心攒盒，两块尺头，并一对虾须银镯 ，亲自登了孙妈妈的门。孙妈妈是三夫人的心腹妈妈，三房婢女们的婚事都要经她的手。</p>

孙妈妈没想到平时四姑娘看着木讷憨厚，也不知道去讨好嫡母，这时候居然机灵起来了。</p>

礼多人不嫌。这事于云鹃是关系终身的大事，于孙妈妈不过就是日常工作。没几日就把云鹃的事安排好了——配了门子上的一个年轻小厮。门子上迎来送往，多有赏钱，算是肥差。他爹虽不是管事，却是赶车的老把式，是殷家二爷惯用的。</p>

云鹃没爹娘，能配这么个还算不错的年轻后生，全靠她主子四姑娘愿意使银子，还肯低头求人。</p>

连孙妈妈都跟三夫人说：“我非是贪四姑娘那点东西，我跟着夫人什么好东西没见过、没用过，眼皮子没那么浅。就是觉得四姑娘疼惜下人这份心，跟夫人当年一样一样的。”</p>

孙妈妈是三夫人带过来的陪嫁婢女，她的婚事也是当年三夫人精挑细选的。如今过得体体面面，是为人奴仆羡慕的那种日子。</p>

三夫人十分受用：“这孩子好歹是我养大的，虽然笨笨的，总得从我这儿学点什么吧。”</p>

孙妈妈：“可不是。四姑娘今年可也十七了，她这婚事还得您操持起来。”</p>

三夫人也知道，殷莳这个年纪必须今年给她说定一门亲事，待明年三年期满，破劫定命了，正好就出阁。因明年五娘也要及笄了，也得说亲。上面要压着个姐姐婚事定不下来，下边就要影响妹妹。</p>

到时候，受指摘的全是她这个嫡母。</p>

“先不管这个，都放放。”三夫人说，因为眼前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忙，“妹妹的院子都都收拾好了？你好好盯着，别让下面这些人偷懒。要慢待了妹妹，有她们好果子吃。”</p>

孙妈妈拍胸脯打包票：“有我盯着呢。”</p>

殷家外孙沈缇高中探花，殷家与有荣焉。</p>

只大家都没想到，忽然沈家来了人送信，沈夫人要携着新科出炉热腾腾的探花郎儿子回娘家省亲。</p>

这可太突然了。</p>

一般高中了都是回乡祭祖什么的。但沈家就是京畿人士，高中之后直接就祭了。可这回娘家还是回得太突然了。大多都是提前几个月甚至一年书信往来，早早安排，这次竟然是送信人搭着快船只比沈夫人早十天到，打了殷家一个措手不及。</p>

但不管怎么着，探花郎外孙要来殷家，殷家门楣生光。三夫人忙得脚不沾地，打点准备，欢迎这个探花郎外甥。</p>

阖府上下，喜气洋洋，只盼着探花郎登门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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